“苦的,不能吃。”我又把那一小塊蓋在了缺口上,乍一看上去,像是完好無損的。
我又開了一顆,還是苦的。
“我來!”來望說著接過小刀,如法炮製地也開了一顆,還是苦的,他還要繼續開。
“算了,開多了,奶奶會罵的。”我阻止道,於是我們就放過了剩餘的甜瓜。
看看太陽,已在當空,該是午飯時候了,我們也累了,山坡下來望的羊媽媽已吃飽了,正窩在那裏咀嚼呢。
“我們回家吧!”我說。
“好的!”來望道,接著一聲口哨,那兩隻我一個早晨都沒看到的小鬆鼠,忽然像從地裏冒出的一般,跑到了來望的腳下,其中一隻嘴裏還嚼著什麼東西,像是一個正在吃飯的孩子,忽然被提離了飯桌,那樣子很可笑,仿佛在說,主人,什麼事。
來望俯身張開了袖管,那兩個小東西立刻乖乖地鑽了進去。
跳下菜園的時候,我還不忘拿起那兩株早先拔下的芫荽,一株給了來望,一株我帶回了家。
“奶奶,我給你帶了一株花。”看著正在灶旁忙碌的奶奶,我把背在身後的那株芫荽花伸到奶奶麵前。
奶奶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接過芫荽驚叫道:
“我的小祖宗呀,這是給明年留的芫荽種子,你拔了我們明年拿啥種?”
看著奶奶驚慌的樣子,我說:
“還有呢,我們就拔了兩棵。”我心裏想,知道這樣就不往回帶了,真是幹了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你和誰?”奶奶又問。
“來望。”
“我的夜叉,不知道把我的菜園搞成啥樣了。”奶奶邊往門外走邊解圍裙。
對於奶奶的反應,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餓了!”我嚷道。
“餓著!”奶**也沒回地走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自己去動手揭開了那沉重的木鍋蓋,吸足了水汽的鍋蓋像一塊石頭,差點把我壓趴了。鍋裏依然是窩頭,還有幾個黑麵卷,我取了一個黑麵卷,坐在板凳上吃了起來,心裏還在琢磨著今天這事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不久爺爺回來了,他邊擦汗邊問我:
“你奶呢?”
“不知道。”我說,“她讓我餓著。”
“黃毛洋娃娃,你肯定又幹了一件大好事。”爺爺眯起眼睛看著我,掏出了他的旱煙袋,頓了頓又說,“幹啥了,給爺爺說。”
爺爺坐在我身旁,吧嗒吧嗒地開始抽煙了。
“不說!”我不喜歡爺爺叫我黃毛洋娃娃,再說我也不知道我幹了啥好事。
“不說,你奶回來就知道了。”
過了一會,奶奶回來了,抱著幾顆小甜瓜,一進門就嚷道:
“老漢,你瞧瞧。”奶奶說著就把那幾顆小甜瓜倒在了爺爺的麵前,“還把我兩棵留種的芫荽拔了。”
爺爺拿起了一顆小甜瓜,我一下就認出了就是那幾顆被我開了天窗的。
“黃毛,這還沒熟,等熟了才能吃。”爺爺摳出了我開好的那一小塊,回頭對我說。
“我知道,所以我就又放回去了,等熟了再摘。”
“但是這樣你就破壞了它的生長,就壞了,再也無法成熟了,從奶奶翻土種下,再除草施肥,需多少天才能長這麼大,不容易,現在扔了你說可惜嗎?”爺爺耐心地回頭對我說。
我似乎明白了一點,沒有再吭聲。
“芫荽不能再拔了,要不明年沒啥種,就把你栽在園子裏。”奶奶看上去還有些生氣的樣子,不過已好多了。
“那敢情好,老太婆,長一園子的黃毛洋娃娃。”爺爺又開始調笑我了。
媽媽回來後,看了那幾顆小甜瓜,又聽了奶奶給她的敘述,然後她轉頭瞪了我一眼說:
“搜山賊,該上學了!”
我就拔了幾顆芫荽苗種,在幾顆甜瓜上開了小窗,我怎麼就成了搜山賊了,我在心裏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