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剛從麟大畢業,還在麟大的鄔奈就出了岔子。
鄔奈跟班上的一個男生打架,差點把人打哭了。對方人微胖,戴金色框眼鏡,人賜外號“元寶哥”。
臨近一學期的尾聲,大家都在忙著備考的時候,元寶哥跟鄔奈在圖書館前的東大道上偶遇,一言不合開始動手,於是掀起了這次的風波。
這事兒說大不大,兩人沒傷筋動骨,隻有皮外傷,尚且平安。說小也不小,東大道上人來人往,他們公然滋事,給同學們和學校造成了惡劣的影響。
係主任說了,必須叫家長!
元寶哥是外地的,家和麟城之間隔了大半個中國,父母均在外打工,過來一趟十分不容易。他腸子都悔青了,滿臉汗珠跟係主任求情,發誓以後再也不犯。
相較於元寶哥,鄔奈顯得淡定很多,靠著白牆站著,一臉“老子無所畏懼”的模樣,其實心裏也慌。她是麟城本地人,一個電話,她爸兩小時之內能拎著竹鞭出現在辦公室裏,打得她嗷嗷叫。所以這個電話不能打給家裏。
鄔奈第一反應是找江鶴齊,從小到大他沒少幫她收拾爛攤子。
辦公室一頭一尾兩扇門敞開,係主任嗓門大,訓話的聲音響徹整個走廊。旁邊就是樓梯間,路過的人不少,不由自主就會往裏麵張望一眼。
鄔奈臉皮厚,主任說:“你是不是還覺得很光榮?我看你沒有一點要反思悔過的心理!”
為了避開飛來的唾沫星子,鄔奈側了側頭,眼睛看向外麵走廊,跟一人四目相對。
鄔奈:“……”
周斯言:“……”
周斯言過來是因為陶藝專業的陶教授,對方擔任了幼清大學四年的班主任。從幼清大一時開始,周斯言每學期必定和陶教授見一麵,請人吃飯或是看展。如今幼清順利畢業了,周斯言安排好謝師宴,吃完了還親自送人回來。
“你……你怎麼在這裏?”鄔奈驚訝到結巴。
周斯言避而不答,反問她:“你幹什麼了?”
鄔奈傱了,往後縮了縮,撞到牆。
周斯言皺眉,麵前的女孩一頭短發亂飛,成了雞窩,嘴角隱隱有瘀青,衣服皺巴巴地掛在身上。
鄔奈又凶又猛,元寶哥跟她打架的時候沒覺得她是個女的,男生和男生怎麼揮拳頭打架的,他倆就是怎麼打的,所以兩個人都很狼狽。隻不過鄔奈是打小就被她爸爸和爺爺指點過的,揍人有技巧,打在元寶哥身上鑽心疼痛。
係主任見周斯言氣勢凜然,一身正裝十分講究,迎上來說:“你是?”
周斯言向來不愛管閑事,但見鄔奈戰戰兢兢望著自己,莫名心軟:“鄔奈的家長。”
這時,鄔奈反應賊快,迅速接話:“對!他是我哥!”
有家長來了,係主任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周斯言扭頭看元寶哥,元寶哥害怕地低著頭,一句話不敢說。
“為什麼打架?”周斯言問鄔奈。
剛才係主任好說歹說,問了許多遍,關於兩人為什麼打架,起衝突的源頭,硬是沒問出來。
兩個當事人都守口如瓶,不肯交代。
“你說不說?”周斯言逼問,鄔奈仍舊搖頭。
“那我走了,你叫你爸過來。”周斯言揚手看表,作勢要走。但實際上還是狠不下心,說這句話隻是想嚇唬她。
誰知鄔奈倔得狠,死咬著下唇:“不說就是不說。”
周斯言冷笑:“脾氣這麼大,我可當不起你家長。”這下是真不想管了,他沒有這個義務,才抬腳,衣服被人抓住。
鄔奈就這樣拽著他,但一個字不肯說。
亂七八糟的頭發幾乎把紅通通的眼睛遮住,半晌,她終於認錯:“打架是我不對。”
直到周斯言把鄔奈從辦公室帶走,關於她和元寶哥起衝突的緣由也還是沒交代清楚,鄔奈隻是承認她錯了,不該打架。
周斯言跟她一同去醫務室,鄔奈用手抓了抓頭發:“你是不是很忙,你先走吧。”
她看看光鮮矚目的他,自尊心開始作祟。雖然眼前沒鏡子可以照,但猜也知道她現在是副什麼鬼樣子。她雖然臉皮厚,但也要麵子的,何況她喜歡他。
“剛利用完就想趕我走?”周斯言停下來。
鄔奈垂頭喪氣:“我現在配不上你。”
周斯言:“……”
“你之前也配不上。”他說話刻薄從不口下留情。
“以後會配得上的!”鄔奈見招拆招,似乎沒被打擊到,瞬間血量又加滿了一格,“今天真的謝謝你。”
“你真的不用陪我去醫務室了……”鄔奈努力想要說服他,“你跟我一塊兒走,我怕給你丟臉。”
周斯言看到前方醫務室的標牌,不跟她多廢話,直接拽著人往前,鄔奈像是被他拎在手裏。
“等一下啊!”她哇哇大叫,“你好歹讓我整理一下頭發啊渾蛋!”
周斯言停下腳步鬆開手,聲音危險:“你說什麼?”
鄔奈識趣地閉嘴了。她拍拍身上的衣服,從褲兜裏摸出一個黑色的橡皮筋,用手當梳子快速地捋了捋頭發,能紮成一個小揪揪,至少看上去沒那麼亂了。
但她紮頭發技術不行,又沒有鏡子可以照,隻能算是勉勉強強。
周斯言點開手機相機,舉到她麵前。
鄔奈赫然在手機屏上看見自己的臉,嚇了一跳,周斯言說:“扯了重新紮。”
“哦。”
鄔奈這下老老實實的,對著手機屏,重新扯散了頭發開始弄。她不斷地用眼角餘光偷瞄周斯言,見他一本正經地給自己舉著手機,心裏又酸又甜,突然開口說:“元寶哥說我不男不女……”
關於為什麼打架,在這一刻忍不住對他和盤托出。
這事兒牽扯了好幾個人,人物關係還頗為複雜。
樂隊裏麵的架子鼓手叫肖遠,和鄔奈關係處得不錯,兩人平常稱兄道弟,還勾肩搭背。雖然對方性別為男,鄔奈是在男孩堆裏長大的,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隻是看在別人眼裏就有了貓膩。
肖遠有個青梅竹馬,兩人也是真的有緣,大學還都考進了麟大。肖遠隻把那女生當朋友,女生卻喜歡肖遠,經常在樂隊排練的時候會過來送奶茶。可能見多了鄔奈跟肖遠之間打打鬧鬧,心裏不是滋味。
女生還有個男閨蜜,就是元寶哥,在元寶哥麵前沒少吐槽,言語間自然而然把戰火引到了鄔奈身上。
說鄔奈這人最愛跟男生混,長得精致似男非女的,一頭利落的短發,加上平時穿著打扮偏中性,還受女生歡迎,樂隊演出時現場有一半女粉是她的,喊著“啊啊啊,鄔奈,我愛你,我要嫁給你”。你說她到底是男還是女呢。
恰巧元寶哥跟鄔奈同班,元寶哥便不給鄔奈好臉色看,白眼對她。可惜鄔家小霸王每次上課來去匆匆,從未把他放在眼裏,連他的名字也沒記住,大概看見那張臉的時候會覺得眼熟,知道是班上的某個同學。
元寶哥越發生氣,覺得這個人果然很有問題。
怨氣積攢已久,今天在東大道上迎麵碰見,元寶哥不知道怎麼腦子一抽,就把那句“不男不女”說出了口。
緊接著,鄔奈的拳頭就揮過來了。
“別人故意拿來惡心你的,不要放在心上。”周斯言說。
鄔奈得了他一句安慰,心裏美滋滋的,但還要得寸進尺故作可憐:“你說我像不像女生?”
“你本來就是。”
“那你會喜歡我這樣的女生嗎?”又是套路。
可惜裝得再可憐,周斯言也不按她的套路出牌:“不喜歡。”
“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不喜歡了,”鄔奈仰著腦袋看她,嘴角瘀青順著光越加明顯,“就不能違心說一次喜歡嗎?”
小姑娘是真的難纏,周斯言被煩得頭疼。
他伸手在她的瘀青上懲罰似的摁了一下,鄔奈“嘶”的一聲,什麼旖念都不翼而飛。
~02~
鄔奈把周斯言的惡劣行徑告訴幼清時,幼清正在和江鶴齊冷戰,抑或是說,江鶴齊單方麵冷著她。幼清才搬來蘅水灣沒幾天,她本著一顆要和江鶴齊好好相處的心,但沒想到他生她的氣了。
而幼清還沒弄明白他為什麼要生氣。
她之前在幹杯陶藝吧兼職,跟店裏幾個來打零工的漸漸混熟了。大家都是陶藝愛好者,幾個月前就約定好要去陶鄉榕縣學習一陣,出發的時間就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