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命何憂 第七章 留守女人(二)(1 / 3)

知命何憂 第七章 留守女人(二)

錢把許月害苦了,生意讓王大刀弄得沒有辦法做了,報了案。王大刀進去蹲了幾年,來了,出來後就要砍死許月。許月正被王大刀攆得沒處藏的那晚,被家天救了下來。家天當上保衛科長後,專門招聘了六七個部隊特種兵退伍的戰士,並讓許月付出高工資,特種兵受過特種訓練,王大刀的人哪敢近前。從此許月才過上安穩日子。想想自己的命是家天救的,安穩日子也是家天給的,許月就很感激家天,有事沒有事請家天到家裏喝酒,酒喝多了誤事,當家天人事不醒時,被許月拖上了床,並被脫光了衣服,家天醒了時,看到自己赤條條的樣子,很難受,跟許月解釋,他喝多了,不是故意的。許月不在意家天的解釋,就說她的過去,說她愛家天,家天聽了後就流淚了,為許月也為邊少春,更多的為自己。實際家天酒後那晚什麼也沒有做,但許月說什麼都做了,許月就把家天收攏住了。

白己回來當晚就把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邊少春還是不哼不哈的,她難道就心甘情願地忍受丈夫的背離,許月不知道邊少春怎麼想的,家天到家後就沒有正眼看過自己,還對自己有抱怨情緒,看得出家天很愛邊少春,隱隱之痛,一直在折磨著自己。

邊少春發現了許月的愣怔,她愣怔似乎有點不懷好意,還有點幸災樂禍。她知道是自己的表情讓她愣怔,但許月的沉思讓她看不懂。一天多時間,邊少春雖說在忙事,可一直都沉浸在難受之中,從來沒有過的慌亂伴隨著自己做每件事,切菜時,還把白己的手切開了,她沒有說,用刨可貼裹了,但內心也如裹了塊膠布般難受。她細細觀察許月,她敏感地嗅出什麼來了,嗅出什麼了又怎麼辦?哭鬧起來怎麼收場?心裏的委屈與屈辱像條繩,把她勒得透不出氣。委屈的是,一個冬天都在為迎接家天回來做準備,盼望著跟他過幾天好日子,可他把許月帶回來了。屈辱的是,自己算什麼人了,能容忍白己深愛的丈夫跟別人?中午見許月的笑很曖昧,沒有什麼能那麼笑嗎?唯一能給自己安慰的就是許月的長相,邊少春用許月的模樣安慰自己,連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家天總是若無其事的,過去家天心裏藏點事,白天沒有時間,晚上就一五一十地說了,跟許月的事他口緊得很,怎麼掏問也不說,家天真的變了嗎?邊少春想著許月的愣怔又想著家天的事,跟許月碰了杯。

家天這時端起酒杯敬邊少春酒,家天說,就苦了邊少春了,田裏地裏的,家裏外麵的,一切的一切就苦了她,家天還說了什麼邊少春沒有聽到,她也不想聽到了,他感到家天說得有點虛假,沒有一點真情實意。

邊少春眼淚還想出來,但她忍住了,除夕夜是不能哭的,否則一年都不吉利。她表情痛苦地看著家天說,有你這些知疼知熱的話,我幹了。

邊少春一仰脖子,滿滿一大杯就喝了下去。邊少春喝幹後,又斟了滿滿的一杯,邊少春有點晃悠,但還是站直了,說,許老板,我敬你一杯,難得你來過春節,怎麼說也要把春節過好了。邊少春像對許月說,也像對自己說。

許月聽出邊少春話中的意思,心想,她明白,明白了就好,白己占了人家男人,人家明白了不說什麼,自己還說什麼呢?想罷,她客氣地站起來,一伸脖子,更加幹淨利落地把酒喝了下去。

邊少春平日不沾酒,真喝也就是一杯兩杯的,今天她有點一反常態,她義敬公婆,又敬大頭的,敬完了酒後,邊少春就搖搖晃晃,坐不住了,大家還在說話呢,她就趴在桌子上了。

家天要把邊少春扶進屋,邊少春說,我不進去,我要守夜,過了今晚就是明年了。

本來許月趁著酒勁想說點啥的,看到邊少春很快醉了,還說什麼呢。

把跟家天的事這麼藏著、掖著,心裏也難受,看看趴在桌上的邊少春,又看看家天的父母,再看家天時,自己眼睛就濕潤了。過去家天回來過年,自己的心跟著走了,等家天到了公司後,自己很長時間也緩不過來神。

她常想,自己怎麼啦,見不得家天看別的女人,更不要說碰別的女人了。

昨天一夜基本沒有睡好,家天碰邊少春了嗎?家天說,沒有,家天千交代萬交代,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傷害邊少春,看得出來邊少春在家天心目中的位置,可自己呢?自己這麼愛著家天,家天知道嗎?自己曾經跟家天說,跟邊少春離了,需要多少錢她給。家天說,你再說這話,我就辭職,聽到家天那麼說,她很傷心,記得還很哭了一場。家天身上沒有突破口了,唯一可以突破的地方,就是自己能到萸大灣,把邊少春惹氣了,讓她鬧將起來,事情就好辦了。

吃年飯了,家天喊邊少春吃飯,邊少春強撐著抬起頭,對著許月傻笑。

看著邊少春傻笑,許月心裏更不是滋味,這個女人把苦吞將起來,不哼不哈,人家忍了,自己也就這麼著忍了,邊少春有點清醒了,但還是裝瘋賣傻地說,我還沒有喝夠呢?怎麼就吃飯了?

家天嗬護有加地遞給邊少春一條熱毛巾,說,擦擦臉,你喝多了。見家天當著許月的麵,這麼護著自己,邊少春就含糊不清地想,我知道家天心裏隻有我,我知道誰也鑽不到他的心裏去。

許月神色不好,當著兩個老的也不好說什麼,隻好白己幹了一杯,然後說,吃飯吧!吃完了年夜飯,許月、婆婆見邊少春喝多了,要收拾碗筷,邊少春不讓,邊少春說,今個是大年三十,你們都坐著,有我呢!邊少春說話吞吞吐吐的,壓抑著難受,強撐著忙東忙西的。許月心情也不好,但還是從身後拿出了挎包,拿出了準備好的紅包,兩個老的一人一份,大頭也有一份,沒有家天的,發到邊少春時,許月用一種輕視的表情,對家天撇了撇嘴,邊少春似乎讀懂了許月輕視的表情,似乎衛沒在意,邊少春接過了紅包,接過後沒有學公公、婆婆裝起來,而是擺弄著紅包,弄著弄著,就打開了,厚厚的一遝,邊少春就當著一家人麵數了起來,一會兒數五十六張,一會兒數五十八張,數到五十六張就說,我順。數到五十八張,就說我發。最後數到六十張時,又說順臨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看來有點故意的。

許月嘴撇得更加厲害,家天知道許月的意思,家天說,老板發你紅包也是好意,公司發紅包,大家都要說謝謝的。

邊少春醉眼馬虎地問,我也要謝嗎?

許月本來也有很多需要發泄的情緒,但她清醒著,沒有辦法發泄,她想,自己怎麼不先醉倒呢?

吃罷飯,拜年的人多了起來,兩個老的坐在上麵,接受人們的祝福,邊少春強撐著張羅,家天要到村裏幾個長輩處辭歲,大家沿革舊習俗,門前掛著燈籠,辭歲的路上手提著燈籠,路上到處都是一團團燈籠的亮光。

大頭纏著放煙花,近幾年,莫大灣村也有了新的變革,家家學起鎮上人過年,放煙花,天空中煙花此起彼伏,朵朵煙花連接了去,格外絢爛,煞是好看,大頭看一時半會放不了煙花,就鬧。許月說,我給大頭放。

許月不抽煙,為了放煙花點了煙,原本隻為了點煙花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點著了煙自己就先狠狠吸上幾口,然後再把煙花燃著。邊少春沒有想到許月敢放煙花,就想,這個女人怕是沒有什麼不敢做的。

沒有建築物遮擋,漆黑的夜空,煙花很豔麗,看著煙花,許月有了心情舒暢的感受,大頭更加快樂,不時拍手叫好,因為沒有孩子,許月喜歡大頭,大頭纏著許月一次次放著煙花,許月在滿足孩子的同時,也在滿足自己,炫日的煙花,可以讓她忘記很多東西。

邊少春深一腳淺一腳地忙來忙去,辭歲的人攔著邊少春,說,喝多了,坐下來說說話。大家不想吃瓜子糖什麼的,大家關心家天把女老板帶回了這個年怎麼過的。邊少春喝多了,感受不到別人詢問的表情。村主任也來了,村主任坐東首。村主任能到誰家辭歲,在奠大灣村來說,也是給足誰家的麵子。村主任到家天家看的是邊少春的麵子,不是家天,家天發達了沒有什麼值得稀罕的,村子裏出去發了的人多呢。村主任想看看邊少春的難受,想,你平日裏不鹹不淡的,不拿正眼看我,家天帶個女的同來,我看你怎麼過?村主任懷著鬼主意,一直看邊少春,邊少春不看村主任,頭暈,把人張羅好了,就靠著門坐下,用手倚著頭,誰也不看。雜色母鵝就在門後抱窩,它輕輕地啄著邊少春,邊少春要擱在平時,早撫摸下鵝了,現在她不想,什麼也不想。

村主任看著邊少春,目光有些嘲諷,問,喝多啦?然後陰陰地笑說,真的喝多啦,邊少春明白村主任想看笑話的意思,但她不能接茬,她接茬等於默認了,默認了在村子裏就扛不住臉了。她舌頭僵硬,口齒不清說,誰喝多了?我會喝多嗎?

村主任想,邊少春似乎不明白家天的背叛,在上海打的人誰不知道家天跟女老板的事,她能不知道?想罷,村主任說,現在人都能想得開,想得開也是對的,喝多了,人的感覺就好了。

邊少春不想跟村主任多說一句話,村主任拐彎抹角想說點什麼,她不想理會村主任,身材苗條的村主任在她眼裏有點飄,也有點不真實。

公公倚老賣老地罵村主任,狗日的,尋思啥呢々難怪你狗日的天天喝多?原來為了感覺好。

村主任笑,大家都笑。村主任不笑,大家都不笑了,村主任又笑了,說,今年評和諧家庭先進個人,我就推薦邊少春。

邊少春明白村主任的意思,她滿臉撲火,恨恨地看著村主任,村主任看懂了邊少春的意思,村主任不說話了,村主任怕邊少春的冷漠。

許月還在放煙花,許月沉浸在放煙花的樂趣中,邊少春頭腦慢慢清醒了許多,能利利索索走路了,家天還沒有回來,邊少春想,自己去看看香辣蟹吧,傳友不在家,她一個人不好過。

邊少春說了想法,婆婆反對,說,她是個染缸嘴,你跟她摻和啥?

邊少春也不想看香辣蟹,還有點怨恨香辣蟹,但今晚她就特別想看看香辣蟹。

邊少春沒有拿燈籠,一個人拿了把手電,周遭黑黢黢的,滿莫大灣除了煙花就是燈籠光了,沒有手電光。據說年三十小鬼也要出來討點食的,用帶電的東西,會嚇著它們。往年邊少春年三十晚上不會用手電的,但今年她就要用手電,她想,嚇不著人,嚇著小鬼也是好的。

進了香辣蟹的門,香辣蟹正躺在床上看春節聯歡晚會,香辣蟹的公公、婆婆早些年都死了,一個女兒也跟著香辣蟹看。進了屋,邊少春感到香辣蟹家冷清清的,沒有一絲過年的氛圍。她走到香辣蟹床邊時,發現香辣蟹根本沒有看電視,把臉藏在裏麵,等香辣蟹轉過臉時,邊少春看到香辣蟹一臉淚水,香辣蟹看到邊少春,趕忙胡亂擦著淚水。邊少春沒有看過這個女人哭,現在看到了,心更酸了。

香辣蟹沒有想到邊少春會來看她,給她辭歲,忙揉眼睛,但態度還是很冷漠,邊少春裝作沒有看到香辣蟹哭,坐定了,邊少春說,不知道為什麼,年夜裏就想過來看看你。

香辣蟹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看我的淒涼樣子,你的心情就好了。

邊少春說,不是你說的意思,過年了,我就想看看你。

香辣蟹不說話,看著邊少春,見邊少春憔悴了很多,她才長長歎了口氣,說,其實我好嫉妒你。

邊少春知道她說嫉妒的意思,邊少春想,有什麼好嫉妒的呢?因為那點錢,自己不是自己,家天也不是家天了,還嫉妒什麼呢?

其實兩個人都有很多話,譬如香辣蟹就想說,憑什麼大家都幹好了,傳友沒有幹好?她還想說,隻要男人能掙到錢,屈辱算什麼?而邊少春想說的那種錢不是人拿的,拿了錢,就把自己丟進了深淵,沒有露頭與透氣的時候。她想說,她不想要這種富裕,她寧願守著家天,哪怕再苦再累再清貧,也不會抱怨的,也許比現在要快樂的多。但兩人把話都放進肚裏,陷入了少有的沉默。

邊少春喝了口水,又喝了口,就看香辣蟹的女兒,看著看著,就想摸摸香辣蟹女兒的頭,丫頭溫善地看著邊少春,邊少春想到外麵那麼熱鬧,而這丫頭無聲無息地悶在屋裏,由不得自己想流淚,她拚命控製著自己,從晚上吃飯開始她就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她怕拿捏不好分寸,情緒流失。

邊少春摸著丫頭的頭時,就掏出了五百元錢,丫頭不要,看著香辣蟹。

香辣蟹沒有感激邊少春上門給她孩子壓歲錢,她甚至感到這是邊少春可憐她,她說,知道你有錢,有錢也不能這麼對我和孩子?

邊少春說,我不是那種意思,我真的不是。

香辣蟹看著邊少春很真誠的樣子,淚水就流了出來,說,一人一命,誰讓我家、了頭攤上頭禿眼斜的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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