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世事無常。”江遲喝一口茶,有心擠兌這位多年好友:“人心大了,就像脫了韁的野馬,你想拴也拴不住。”
鬱庭川的嘴角勾起,卻沒有接這句打趣的話。
過了會兒,江遲想到什麼,抬頭看鬱庭川:“她的身體,我那天在電話裏跟你說了,以後想要孩子,可能會比較困難。”
鬱庭川聽著,沒做聲。
江遲看他不說話,想了一想,還是把實情說出來:“胎停孕有很多原因,子宮壁薄是一個原因,還有一點,小姑娘之前可能習慣性服用安眠藥,孟醫生詢問的時候,我看她臉色有些異樣,恐怕是吃過,哪怕後來停了,依然會對胎兒造成影響。”
“這個孩子,沒了也有沒了的好處。”
“……”
江遲不解地看向開口的人。
鬱庭川繼續說:“我七年前組織成立的慈善基金,這兩年的捐款總額已經遠超前些年的數據,能走到這一步,少不了政、府相關部門的輔助,當年成立的時候有個重要前提,我隻能有JOICE一個兒子。”
慈善基金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相當於一家完整的企業。
江遲不是個光腳醫生,私下有自己的投資,不然哪住得起雲溪路八號園。
他聽懂鬱庭川話裏的彎彎道道,發起人的兒子是個聾啞兒童,憑著這點能博得不少好感跟支持,一旦發起人再婚生子,不說其它,社會公信力會大大減弱。
“我之前在理事會提議過,最快也得明年中下旬,這個基金會才能從我名下轉出去。”
江遲也明白,當初恒遠五十周年慶鬧出事情,哪怕後來通過媒體做出澄清,一段時間內,恒遠的股票也跟著下跌,直到最近才有所回升。
兩人又聊了會兒,江遲看時間差不多,站起來準備告辭。
這時,外麵忽然傳來碰撞聲。
江遲下意識的,轉頭去瞅還坐著的鬱庭川。
鬱庭川跟著從沙發起身,兩人走去門口,打開虛掩的房門,亮著燈的走廊過道,空無一人,倒是樓下,傳來鞏阿姨的聲音:“先生回來了?”
鞏阿姨本來已經睡下。
晚上,鬱庭川出門的時候差不多十一點。
她心裏有記掛,不太放心,特意過來別墅看看,如果主人家回來了,也問問要不要做宵夜。
江遲離開後,鬱庭川打發了鞏阿姨,自己回去房間。
主臥裏,床頭的壁燈光線溫暖。
宋傾城躺在床上,修長的腿蜷著,肌膚白皙,烏黑長發淩亂散落。
鬱庭川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低下頭,看著燈光下女孩安靜的睡顏。
不知過去多久,他抬手,用手背輕輕碰了碰宋傾城的臉頰。
因為年輕,女孩的皮膚細膩光滑。
鬱庭川扯過被子替她蓋好,拿著煙盒跟打火機,站起來到陽台上抽煙。
……
第二天,宋傾城醒來,因為睡眠不足,腦袋還有些脹疼。
看了看時間,早上九點左右。
她在被子裏動了動,隨即有所察覺,被子下的自己,不再是昨晚那身衣服,而是自己的一件睡裙。
又賴了會兒床,她才慢吞吞的起來去洗漱。
站在裝修豪華的洗手間裏,即便已經用過這裏很多次,仍然有些不習慣。
宋傾城想,這可能也是窮人乍富的心理。
等她換了衣服下樓,意外的發現鬱庭川居然在家。
鬱庭川正坐客廳裏看電視,長腿交疊,好整以暇的姿勢,擱在腿上的右手裏拿著遙控器,似乎打算換台,聽到動靜,抬起頭,深邃的視線朝樓梯口看過來。
在他的注視下,宋傾城想起昨晚在派出所發生的事。
包括後來吵著讓他背自己。
感覺像夢,又像是真的,傻傻分不清。
好像自己還親了他……
“起來了?”鬱庭川先開口。
“嗯。”宋傾城從紛飛的思緒回到現實,看著他反問:“今天不上班麼?”
“出差這麼久,休息一天。”
鬱庭川答完,朝餐廳方向抬了抬下巴:“先去吃早餐吧。”
宋傾城坐在餐桌前,心裏依舊有些不適應,至於是不適應有鬱庭川在家的上午,還是不適應在酒醒後第一眼看到他,無從分辨。
早餐後,鬱庭川帶她出門。
坐進車裏,宋傾城扯著安全帶,還是問起昨晚的情況。
她砸傷慕少安,以慕少安趾高氣揚的性格,十有八、九不肯善罷甘休。
鬱庭川看她一眼,那眼神像在說,現在知道怕了?
宋傾城的臉微微發熱,下意識為自己辯解:“我就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