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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寫到這裏,應該正麵交代一下金偉這個人了。大家一定早已看出他是個什麼貨色,是的,他是金顯昌的一條狗,是我們警察隊伍中的敗類……說到這裏必須聲明,我絕不是想損害自己隊伍的或望,我也絕不允許別人這樣做。正因為我熱愛自己的隊伍,我才對金偉這樣的人深惡痛絕。請大家相信,我的絕大多數戰友是優秀的,他們在極為困難複雜的條件下,同形形色色的犯罪進行著殊死的鬥爭。但是也不能否認,在我們這支隊伍中確實也存在著金偉這樣的敗類,他們或者本來就居心不良,鑽進公安隊伍,或者在金錢的腐蝕下變成了腐敗分子。他們雖少,但危害性極大,也正是這些家夥,敗壞了公安隊伍的形象。而在夏城這個特殊的環境中,這種情況就更為嚴重。因此,當我們看到金偉當上刑警隊長時,就清醒地意識到,我們不可能從他身上得到像徐隊長那樣的幫助,而且,還會受到他極力的阻撓和破壞,我們此次夏城之行,將麵臨著比上一次更大的困難。

不管我們心裏怎麼看他,可他現在畢竟是刑警隊長,我們還必須“依靠”他。而且,剛才的追逐已經暴露了我們的目的,再隱瞞也沒什麼意義,就向他談了此行的目的,請求他的幫助。當然,我們隻涉及到金世龍,關於金顯昌的事則隻字不提。他聽後似有不信,眼睛映了映問:“你們說他殺了劉大彪,有什麼證據?”

我說:“有,劉大彪臨死前親口對我們說的,當時還有幾個醫生在場,他們都聽見了,都能證明!”

“別的呢?”金偉問,“你們知道,劉大彪是個殺人在逃犯,僅憑他臨死時的幾句話,就確定誰是凶手,就想抓人,是不是太草率呀……還有沒有別的,比如凶器、指紋、遺留物什麼的?”

“沒有。”我說,“但,被害人指認他。金隊長,這是一起重大殺人案,金世龍有重大嫌疑,必須盡快抓到他,請您配合我們!”

金偉說:“我沒說不配合呀……正因為這是一起重大殺人案,才需要格外慎重,不能搞錯了。你知道,現在開始實行錯案追究製,辦錯案可要賠償啊,我也是為你們好!”

我的口氣強硬了一些:“謝謝你的好心,錯了由我們負責,現在隻請你協助。我們請求立刻搜查富豪大飯店,而且,還要部署警力封鎖鐵公路車站……”我拿出省廳開的信,“這是你們省公安廳的信!”

金偉漫不經心地看了看信:“啊,我們是要配合……不過,搜查富豪大飯店可以,要是搜不到人,惹出什麼事來,可怎麼交代呀!縣委、縣政府有過指示,富豪大飯店對創造寬鬆經濟環境、招商引資具有重大意義,誰也不許幹擾搗亂!”

我說:“我們不是幹擾搗亂,是抓捕殺人罪犯!”金偉不再說什麼,開始打電話召人。

搜查一無所獲。

我們直接參與了對富豪大飯店的搜查,搜到了飯廳和一個個包間,看到了正在吃喝的一夥夥紅光滿麵的男女;搜到了舞廳,看到了昏暗燈光下一對對摟抱著跳舞的男女;搜到了浴室,看到了水霧蒙蒙中光光的身子,甚至看到兩對在洗鴛鴦浴的男女;搜到了客房,發現了幾對滾在床上的男女。可是,沒有發現金世龍。其實,這也在意料之中,從發現他到現在快一個小時了,他不可能老老實實呆在飯店裏等我們,金顯昌也不會讓他這樣做。他們不會這樣傻。

搜查結束,金偉不高興地斜著眼睛問我:“怎麼,你們不是親眼看著他跑進來的嗎?人在哪兒啊?”

小趙哼一聲道:“當然親眼看見了,誰知被人藏哪兒去了,這麼長時間,要是有車的話,早離開夏城了!”

金顯昌走過來:“咋,還訛上我們飯店了?你這話是啥意思?今兒個非給我說明白不可,不說明白不行!”

小趙:“有啥說明白的,我們親眼看他進了這飯店,可現在人沒了,這隻有你才能說明白!”

“你……你他媽的……”

金顯昌惱怒地上前揪小趙,二人又要動手,幾個保鏢也湊上來,我和才經理急忙將他們分開。

才經理往外推著我和小趙:“算了,你們已經影響我們營業了,請你們快走吧,快走吧!”

我拉著小趙欲往外走,卻被金顯昌上前攔住:“哎李隊長,你們就這麼走了?沒這麼容易!”

小趙:“你還要怎麼樣?”

“你說怎麼樣?”金顯昌道,“我這是合法經營的飯店,而且是縣裏重點保護的私營企業,讓你們這麼一折騰,還怎麼營業……你們得給個說法再走!”

我們來的,是依法搜查,你有意見可以去法院告我們!”“告你們又怎麼樣?”金顯昌冷笑一聲,轉向我,“李隊長,你是頭兒,我不明白你為啥跟我過不去,一會兒說我這兒藏著殺人犯,一會兒又帶人來搜查,你們這樣做可影響我的名聲,影響我的收入,你們得負責……你說句話,這事兒咋辦?”我不理金顯昌,扭頭望著金偉。

金偉見躲不過去,隻好走上前隔開我們,對我說:“你們淨給我找麻煩……走吧,快走!”又對金顯昌道,“行了行了,這事跟我說……”

我和小趙往外走去,金顯昌還想阻攔,被才經理拉住。走到飯店門,我又停住腳步,回頭對金顯昌道:“金老板,我們可能還會麻煩到你,我們一定要找到金世龍,一定要把一切查清,一定……再見!”

我一拉小趙走出去,金顯昌氣得想追我們,被才經理止住。走出飯店不遠,金偉追上來,問我下步怎麼辦。小趙沒等我回答就說:“你說怎麼辦?你要立刻帶我們去見局長,集中警力封鎖夏城各個出口,並對他可能藏身的地點進行搜查!”我沒有同意這個意見。我看看表,想了想對金偉道:“算了,金隊長,非常感謝您的配合……已經下班好一會兒了,我們也該吃飯了,一切明天再說吧!”

金偉有點出乎意料:“這……這樣好嗎?你們……”我說:“眼前沒有更好的辦法,明天再說吧!”

金偉:“這……好吧,有什麼事你們就吱聲!”

金偉走後,小趙不解地對我說:“怎麼就這樣算了,不抓緊搜查,他跑了怎麼辦?”

我說出了心中的打算:“靠誰搜查?金偉要是不真心配合咱,再加上金顯昌的力量,咱們能幹成什麼事?我看,金世龍可能不會。馬上逃離夏城,這是他們經營多年的巢穴,他也許避幾天風頭,等我們走了再露麵……咱們要逼得太緊了,反而把他逼跑了。得想一個穩妥辦法。”

我們走到大街上,正在琢磨幹些什麼,金偉開著一輛轎車駛到我們身邊停下,拉開車門大聲道:“李隊長,你們住哪兒啊,跟我走吧,今晚給你們接風!”

我急忙搖頭:“不不,謝謝金隊長了,我們太累了,先休息一下,明天咱們再說好不好?”

金偉又讓了兩遍,見我們態度堅決,隻好作罷。可是又討好地對我說:“李隊長,剛才我跟金顯昌幹起來了。你們是跟我去的,他跟你們過不去,就是跟我過不去,我沒慣著他……李隊長,你也知道他在夏城的分量,為了你們的事,我可跟他翻臉了,你們再不能說我不配合了吧!”

一派謊言。可我仍然說:“謝謝了,謝謝金隊長了……您忙著去吧,明天見!”

金偉這才鑽進轎車離去。

小趙望著轎車的後影對我說:“你看見了嗎?徐隊長當刑警隊長時坐吉普,人家金偉一上任就坐上轎車了,一定又是金顯昌出的錢吧……媽的,不是個好東西!”

我歎了口氣,心裏深深地思念徐隊長。他離開刑警隊,我們的工作就格外難了。

好像心靈感應一樣,我正想著徐隊長,一輛自行車從後邊駛來,車前輪從我和小趙中間穿過。我們急忙回頭,一下樂出聲來:“伽;淼二。妥假緊躚把手都握飆徐隊長樂嗬嗬!

正是徐隊長。我們緊緊握手,把手都握疼了。徐隊長樂司司地:“看來,咱們緣分不淺呢,想不到這麼快又見麵了。走吧……”

不容分說,徐隊長帶著我們進了一家小飯店,又給韓政委和郝平打了電話。酒菜還沒上齊,韓政委和郝平就一起到了。我們親熱地握手,當我叫著“韓政委”的時候,韓政委笑道:“可別這麼叫了,我現在已經不是政委了!”

這又出乎我的意料。徐隊長告訴我們,自我們離開後,夏城動了一批幹部,其中包括韓政委和他……韓政委的代理取消了,政委也沒了,被安線做了調研員,而他自己領導說,目前維護社會政治穩定的任務非常重要,我能力強,所以調我到政保科當科長,說是重用!”

小趙:“胡扯,打擊刑事犯罪才是公安機關最重要的工作。在縣級公安局,政保科其實是閑職……這是排擠!”

“咳,你怎麼非把話說透呢!”徐隊長笑道,“我都知道了。明麵給我戴高帽,實際上,是有人說我觀念老化,不適應改革開放新形勢……你看人家多適應形勢,上任幾天就弄輛轎車。媽的,當年金顯昌就給我買過,我說啥也不要,也沒人說我好,他可好,上任就坐上了,反而有人說他有開拓精神。咳,算了,不管怎麼說,我還當著科長,你瞧韓政委……哎,韓政委,我還沒問過你,這些日子上火了吧?”

韓政委:“說不上火是假,可後來也想通了,在夏城這地方,隻要工資還照發,就該感到幸福,盡管總壓支。我得感謝郎書記,總還給我一口飯吃……行,這更省心,也免得瞻前顧後怕這怕那的。隻是郝平年輕,也吃了掛落。”

小趙對郝平:“怎麼,你一個平頭小警察也受貶了?”

郝平苦笑一聲:“要不是徐隊長堅決要我,還不知把我整勇去了呢!”

徐隊長說:“對,我出來了,他在刑警隊也呆不下去了,有些人說他不適合做刑警,非要把他整拘留所去不可,我急了,找局領導吵了一架,把他要到了政保科……對了,上回說的事怎麼樣?你們做工作了嗎?抓緊把他調走吧!”

我和小趙互相看了一眼,心裏有點為難。我確實為這事找過局長兩次,他也挺理解,可現在局裏超編,從外地調人,還得經過人事局編委,不是他能決定的。他也答應幫助做工作,可需要時間。我把情況介紹後,郝平有點著急:“那得啥時候啊?”

韓政委:“哎,小郝你別急,調轉的事不像別的事,得慢慢來,李隊長你們勤給問著點……來吧,酒逢知己幹杯少,今兒個高興,我也放開量,嚐嚐醉了是啥滋味!”

徐隊長對包問外麵大聲道:“服務員,先來兩瓶白幹……菜快點上!”

我有點擔心地:“徐隊長,韓政委,我們可不能這麼喝,還有大事要辦呢!”

徐隊長:“辦事也得吃完飯再辦,不就是抓金世龍嗎?憑你們倆在夏城能抓到他?”

小趙:“哎,徐隊長,你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

徐隊長:“別忘了,我是老刑警隊長。你們要想完成任務,還真離不開我。來,咱們邊喝邊說!”

兩杯酒下肚後,我問徐隊長最近在忙什麼。他嘿嘿一笑:“什麼?這事也和你們有關……我調到政保科的第一個政治任務就是,有人用電話惡毒攻擊縣領導,要我們采取一切能夠采取的手段破案!”

我心一跳,看了小趙一眼。他卻滿不在乎的樣子。我擔心地問徐隊長:“那你們怎麼辦?”徐隊長笑而不答。郝平道:“我們正在查著。那天我和徐隊長去那個電話亭調查,可那是磁卡電話,上哪裏去查?郎書記現在還三天兩天一個電話催辦呢……”

聽了這話,我們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三杯酒下肚,我們的話題又集中到夏城的一些事情上。可能是不再當領導的緣故,韓政委的性情有了很大改變,顯得豪放而健談,說話的聲音也大了,邊喝邊大聲地:“好,其實,不當這個政委也好,能有更多的時間看書和思考,最近,我看了好多書,都是政治經濟理論方麵的。我覺得,夏城的問題不是孤立的,《現代化的陷阱》這本書裏就寫過,我們的改革開放方針是絕對正確的,是無庸置疑的,問題是,我們改革的每一項政策和措施,總要具體的人去施行,去落實,而施行租落實的人、也就是各級掌握著貫徹改革開放路線政策的人,往往在實際工作中根據自己的需要做了改變,很多時候,他們做的事甚至是在破壞改革政策。要知道,失之毫厘,謬以千裏,這種改變可能是局部的,細小的,可這裏改變一點點,那裏改變一點點,就直接影響到改革的大目標,最後,可能極大地偏離了改革者的初衷,到達的目標與原來的設計已經大相徑庭。也就是所說的,淮桔成枳。而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又是什麼呢?顯然是人,是那些執行改革政策的人,那些各級掌握權力的人。我記得一本書中寫到一個偉大的事業,由於參加者的庸俗卑劣,使偉大的事業也就不再偉大了。我看,咱們中國改革的關鍵也在這裏,必須保證偉大的事業不被庸俗卑劣之人所腐蝕破壞,而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建立一種機製,一種製度,保證更多偉大的人參與到改革中來,保證那些卑劣之徒不能混入施行改革政策的隊伍中來……”

韓政委侃侃而談,滔滔不絕,有些觀點確實給人以啟發。聽著他的講話,我在裏暗想,這個人真能幹些事,要是給他權力……然而簇淼鈀和韓政委、徐隊長及郝平高興地談了我克製了自己的不愉快,和韓政委、徐隊長及郝平高興地談了一好久。這天晚上,我們喝得很高興,也很盡興,酒喝得很多,可是誰也沒醉。真是一壺濁酒喜相逢啊!

後來知道,在這天晚上,夏城發生了一件事,和我們的案子有關,應該交代一下。

事情發生在白冰家中。

這天晚上,白冰好像變了一個人。一向樸素的她精心地打扮了自己,還化了淡妝,抹上了小喬給買的高級香水,神情也顯得緊張、不安,同時又有點期盼和激動。

有人敲門,白冰一驚,急忙奔向臥室床頭,擺弄了一下什麼,然後毅然決然地打開房門。

一個戴著大墨鏡的男人閃進來,冷眼看不出是誰。摘下墨鏡,才看出,原來是郎書記,他連衣服都換了。

郎書記欣賞著打扮過的白冰,激情難抑:“親愛的,等急了吧,你今晚更漂亮,更迷人了……”說著,急不可待地抱住白冰,把她推向臥室。

進臥室後,郎書記摟抱著白冰坐在床邊,親吻著她,口中還喃喃自語地說出一些心裏話:“親愛的,想死我了……你知道我為啥把你介紹給小喬嗎?都是為了我能接近你呀……”白冰半推半就地:“別……郎書記,你當領導,要女人不是有很多禁這樣…她們跟齜都太俗氣郎書記:“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呀……她們跟你比,都太俗氣了……你不但漂亮,還有文化,有氣質,有味道……你……你真叫我動心哪……”

郎書記說著開始動手動腳,往床上按白冰,並欲脫她的衣服。白冰推脫著,但並不堅決:“別……別這樣……郎……姐夫,你是領導,咋能這樣……別人知道了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