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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根據現場勘查和外圍調查的記錄,我大概知道了慘劇發型過程。

晚上大約十點左右的光景,妻子從歌廳歸來,是兒子騎白手去接的她。

到了住宅樓外,兒子把自行車推向旁邊的停車處,讓母親夕樓。

妻子就一個人先上了樓。

妻子走到門外,拿出鑰匙開門,走進屋子。因為兒子還毛邊,所以她就沒有關門。

妻子進屋後,恰好我打去的電話接通,電話鈴聲響起。在妻子和我通話時,兒子順著樓梯走到自家門外,就在他於時,後邊忽然伸上幾隻手,堵住他的口,把他向屋內推去。幾個人影進屋後,門從裏邊鎖上了。接著,我聽到了妻子的驚叫聲。

後來的一切就多是推理了,當時,妻子和兒子勇敢地進行抗,可她們怎能是那些野獸般的歹徒的對手。幾十秒後,我在裏聽到妻子隱隱的呼救聲:“思明……”接著又聽到兒子同樣糾的叫聲:“媽媽……”他不知怎麼擺脫了歹徒的控製,抓起話偌叫起來:“爸爸,快來救我們……”

一聲擊打聲後,兒子的聲音中斷了,話筒中換了一個壓著噸的狠毒聲音:“是姓李的嗎?快回來給你老婆收屍吧……告訴你兒子在我們手裏,再跟我們過不去,他的小命也保不住!”電話在那頭被摔下了。

我的電話也從手中滑落,而且忽然覺得大地在搖動,天上的星星好像往下灑落,身子不可阻擋地向一邊歪倒下去。

在往地下倒去的同時,我隱約聽到小趙在叫著什麼:“喂……刑警隊嗎……我是小趙……我在夏城,你聽著,李隊長家可能出事了,你們快去,快……”

我回到家中時,家庭已經不在。在這世界上,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已無淚,痛苦和仇恨攫住我的身心,此時,我想的隻有一件事:報仇!我知道是誰幹的,我要去找他們。可是,領導和同誌們止住了我,很多同誌為我而痛哭失聲。特別是苗佳,一邊阻攔我,勸說我,一邊流淚不止。

終於,從心底湧出的悲痛再也遏止不住,我放聲大哭起來。小趙抱住我,也和我一樣放聲大哭。

啊,我的妻子,我的兒子,我的親人,我在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你們去了,我可怎麼生活下去……

我的妻子走上了與周春妻子同樣的不歸路。

我曾經設想過周春失去妻子和家庭的痛苦,現在,我真正體會到了這是一種什麼心情,我也明白了周春何以不顧一切地向金顯昌尋仇……

我躺在臥室的床上,淚眼望著室內的一切。

床、窗簾、牆上的結婚照、妻子的單人照、還有我們的全家照。桌子上還立著一個大相集。我慢慢拿到手中,打開,看到了幾天前同妻子、兒子的一幅幅合影。

我眼前出現了幾天前和妻子、兒子在一起的鏡頭:兒子在火車站接我的鏡頭;

剛走進家門時,同妻子對視的鏡頭;衛生間裏,我們相擁而泣的鏡頭;還有床上纏綿的鏡頭;公園裏一家人拍照的鏡頭;咖啡廳妻子為我歌唱的鏡頭;離別時,妻子為我整理行裝的鏡頭;火車站,妻子和兒子同我告別的鏡頭……

啊,物在人亡,一切再也無法挽回。這時我才意識到,我有一個多麼好的妻子,一個多麼好的兒子,一個多麼好的家庭。可是,一切都失去了。

我那不祥的預感應驗了。萬沒想到,幾天前的離別,真的成了生離死別,可出乎意料的是,死去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妻子和兒子……命運,到底是補償我,還是捉弄我?現在回想那幾天的日子,猶如大夢一場……就在那幾天,我同妻子隔閡日久,重歸於好,使我再一次品嚐到家庭的幸福和愛情的甘甜,品嚐到親情的滋味……幾天前,我還是丈夫,是父親,我還有家庭,幾天後,這世界上卻隻剩下我一個人……此時,盡管陽光燦爛,可我卻感到徹骨的寒冷,此時,世界上的一切,都對我失去了意義……

我在小趙的攙扶下,坐到了沙發裏,慢慢掏出一支煙,叼在口中。小趙點燃火柴,送到我的口邊,我卻木然地望著前麵,不知自己在幹什麼。

我走到窗前,向樓下望去,樓下的水泥地麵雖然被水衝洗過,但還是能看出淡淡的血痕和白粉畫過的人體痕跡。妻子是以跳樓抗暴死亡的。

我回到家時,家中的一切已被弟兄們收拾過了,血跡被清洗過,暴行的痕跡都消除了,可我仍然嗅到一股血腥的氣味,仍然聽到呼救的聲音……啊,那是我親人的鮮血,是親人的呼救聲啊……當她們受害時,我在幾千裏外,正守在電話機旁,明知她們受害卻無能為力……當時,她們是多麼的孤立無援,多麼需要我的幫助……可是,我什麼也沒有做,什麼也做不到……想到這些,我心痛欲碎……

淚水再次不可遏止地流出來。

苗佳見狀,上前搖著我的雙臂哭著說:“李隊長,你要哭就哭吧,哭吧……哭出來好一些……”

我卻隻是流淚,哭不出聲。小趙卻抱著我嗚嗚大哭不止:“李隊長,你別太難過……你要挺住啊,挺住啊……咱們還要給嫂子報仇,救出園園哪……”

苗佳也轉到一邊大哭起來。

我仍然沒有哭出聲來,而且,眼淚也漸漸止住了。小趙的話提醒了我,是的,我要報仇,報仇……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金顯昌所為,行凶的,一定是金世龍他們,我不能饒了他們……此時,戰友們都被這慘案震驚了,局領導已經把情況反映給省公安廳,據說,省公安廳已經報公安部……可是,因為園園還在暴徒手中,又考慮到夏城的惡劣環境,投鼠忌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正在設計萬全之策……而我此時對夏城已不抱任何信心,我知道,無論誰去夏城,如果得不到警方配合,得不到當地黨政領導的支持,都將難有作為。用正常的法律途徑,在夏城根本就無能為力。我不能等待,也無法等待,我要自己報仇,報仇。不管用什麼途徑和手段!我終於鎮定下來。

可是,我無法行動。局領導和戰友們都知道我的心情,猜到我要采取的行動,就派小趙和一個年輕同誌陪伴我。說是陪伴,其實也是監視我,守候我。可是,一個人一旦下決心要做一件事,是別人阻止不了的。

第二天晚上,我已經幾天沒有合眼,實在太累了,就和衣躺在床上睡著了。

小趙也很累很困了,在我睡著後,他又觀察了好一會兒,還特意叫了我幾聲,見我真的睡著了,就歪倒在沙發裏。

另一個年輕刑警坐在靠門的椅子上,背靠著門,也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待他們睡著,我卻醒來了。因為那個年輕同誌守著門口,我就從櫃子裏找了根繩子,一頭拴在窗框上,另一頭向樓下垂去。

我發現自己還行,體能居然還很強,超出自己的想象,我居然攀著繩子從樓上溜下來,落到地上。也許,是仇恨使然。下樓後,我仰頭向自家的窗子望了望,暗道一聲“對不起了!”拔腿向遠處奔去。

我很快到了火車站,正好有一列火車向夏城方向去,我迅速買好票,登上火車。等小趙醒來發現時,我已經在路上了。車廂裏旅客很多,我又買的硬座,根本無座可坐。我就來封兩節車廂的連接處,從槍套裏拔出手槍,退出彈夾。數了數,彈夾和槍套上的子彈還有十二發。然後,我又一顆一顆把子彈壓回彈夾,插入槍膛。我要把這些子彈都射入金顯昌和金世龍一夥的胸膛。一我再一次想到周春,想到他在絕望後的拚死抗爭,我忽然覺得他很親近,他是我的知心朋友。如果他還活著,我將和他結為生死之交,與金顯昌、金世龍一夥展開殊死決戰!我從袋中摸出全家人的合影,對妻子和兒子說:“你們等著吧,我一定給你們報仇!”

夏城的路程很遠,我要找地方休息一下,以便保存精力進行戰鬥。可是,車廂很滿,沒地方可休息,我想了想,就在這兩節車廂的連接處坐了下來,漸漸地,在列車的晃動中,我閉上了眼睛。

夢中,我看到了她們,看到了妻子和兒子,看到妻子和兒子頭上、臉上都是鮮血,正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向遠處走去,我大聲呼喊著她們,她們隻是回頭看著我,卻不發一言,繼續向前走去。我繼續呼喊著她們,她們卻連頭也不回了,我不由哭出聲來……

我把自己哭醒了,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也在陪我抽泣著,他的手中還拿著我的全家合影。

是小趙。原來,我走後不久小趙就醒來,發現我離開,迅速奔往車站,在開車幾分鍾前上了這趟車,最終找到了我。而那個年輕刑警慢了一步,沒有上來車。

這樣,我們又成了兩個人。小趙苦勸我不歸,他決心和我一起第三次奔向夏城。

我想,這該是最後一次了。

金顯昌、金世龍,你們等著吧!

在夏城,金顯昌一夥已經預感到不妙。他沒有麵見金世龍,而是用電話和他聯係:“……什麼,他老婆死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弄出人命來嗎……”

金世龍:“……我也沒想要她的命,可她扯掉了我的蒙臉布,然後就跳了樓!”金顯昌:“老三,你這事辦得可不漂亮啊……姓李的不是傻子,他肯定能猜到是咱們幹的,你惹大事了……”

金世龍的聲音:“大哥你放心,他不敢,他兒子當時被我們帶走了,不過,在半路上……”

金顯昌聽完後,指示金世龍等幾個歹徒藏起來,暫不要露麵。金世龍應道:“行,行……不過,大哥你知道我們哥兒幾個,都在外麵野慣了,總這麼憋著可受不了哇……別的好說,沒有女人的滋味太難受了,能不能給我們送兩個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他們倆也一樣……不行?這……知道了,不行就不行吧!”

金世龍閉了手機,一個歹徒著急地問:“三哥,咱們得憋到啥時候哇,事兒幹完了,得找地方放鬆放鬆啊,要知道老在這鬼地方藏著,還不如不回來,真把人憋死了!”

金世龍拿起酒瓶喝了一口,說:“我他媽不也一樣嗎……這麼著吧,等天黑了以後再說……到時出去打點野食!”

三個歹徒樂了,說:“好,就這麼辦,打野食……”“多長時間沒這麼幹了,我最得意這一口!”

“這回,得找個嫩點的……”

除了我和金顯昌,還有一個人關注著金世龍一夥的行蹤,那就是才經理。這天晚上,他在家中接了一個電話,是老五打來的,說金世龍一夥可能藏在周春家。

才經理立刻離開家,找到老五,老五把他領到周春家對麵的小金大哥一個人出去,既沒坐車也沒帶人,覺得奇怪,就跟在後邊,看見他往這邊來了……你先等一會兒,我進去看看!”老五悄悄向周春住宅走去,從牆上翻進院子。可不一會兒就從牆上翻出走到才經理隱身的地方:“才大哥,裏邊沒有人。”才經理:“這麼說,他們沒藏在這?”

老五:“不,裏邊扔著一些他們的東西……我猜,他們一定憋得難受,趁晚上出去散心了!”

才經理:“媽的,不知又去幹什麼缺德事去了……咱們走吧,你注意點,有新情況隨時告訴我!”

才經理隻是猜到了金世龍一夥要幹缺德事,卻不知道幹的什麼缺德事。

天黑下來後,金世龍就和三名同夥離開了周春的家,出現在大街上。隻不過,他們和以往不同,走起路來躲躲閃閃的,不敢到光線太明亮的地方去。

他們在找女人。用他們自己的話說,是在“打兔”。

前麵走過一對男女,女人很漂亮。一個歹徒貪婪地看著,對金世龍:“三哥,你看那個咋樣?”

金世龍:“不行,這地方走路的人多……別著急,到僻靜地方去找!”

他們走向一條僻靜的街道。雖然還有行人,但很是寥寥無幾。幾個惡徒躲到了陰影中。

一個歹徒:“三哥,兔們能往這邊來嗎?”

金世龍:“你放心等著吧,從前,我有好幾次是在這兒得手的。有一回,那隻兔可嫩了!”

正說著,前麵傳來腳步聲,兩個少女的身影向這邊走來,遠遠可見她們秀麗的身影。兩個少女邊走邊說話,漸漸走近了。她們還挎著書包,是兩個上晚自習的中學生。

其中一個人我在前麵介紹過,是才經理的獨生女兒,叫才思敏。一個歹徒認出他,對金世龍道:“哎,你看,那不是才經理的寶貝閨女嗎?三哥,咱們又白等了!”

金世龍也認出來了,卻恨恨地道:“不,就幹她……媽的,我早都惦上她了,要不是老才的閨女,我早幹了,今兒個正好……”一個歹徒:“這……三哥,這……我們可不敢!”金世龍:“你們不敢我敢,我幹她……那個交給你們了……”金世龍一揮手,三人都戴上頭套,突然衝出去,撲向思敏和她的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