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乙化悲憤為力量，足足練了一下午刀法兼外功，不覺冬日已西沉。
七大娘在家裏吃過飧食，趕忙端了一碗紅薯粥來找尚乙，一進屋便見她聚精會神地琢磨持刀手。大娘不好驚動，走也不是，正打算放下碗就離開，尚乙已抬眼看來。
“大娘來啦。”
尚乙收刀回鞘，不等她請坐，大娘先開口道：“好孩子，別麻煩，大娘這就走了。這粥得空喝了，啊。”
七大娘將粥碗放在木凳上，閑聊幾句話後笑嗬嗬地掀簾走了。
屋裏光線昏暗，不適宜再練拳腳。
尚乙撩衣服擦掉臉上的汗，挨著凳子大口喝粥。甜滑紅薯融在略澀的米湯裏，熱氣撲麵中咕嚕吞完唇舌還有餘香，一整碗下肚不過眨眼的功夫。
尚乙滿足歎氣，正準備去還碗，掀開簾子竟被一隻頗為眼熟的動物攔住去路。
這不是袁嫂子家附近那狸貓嗎？趴這兒做什麼。
狸貓喵嗚一聲抬起頭，懶洋洋地舔了舔爪子。
“別處去吧，我沒有吃的給你。”尚乙自言自語地繞過貓身走。
“誰稀罕米湯？”
尚乙如同驚雷轟頂定在原地，半晌反應不過來。
“你在說話？！”
“嘖。”
狸貓氣定神閑地踱到尚乙麵前，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輕蔑地覷向女孩。
“除了我還有誰在這兒？”
“貓！你會說話？”
“小點聲……”狸貓轉了個圈，繞回屋前，“進屋說。”
於是尚乙盤坐在草席上，陷入深刻的二次反省。
真的是自己的問題？前有奇遇後有貓神神叨叨？
“振作點小姑娘。”狸貓側躺在凳子腳下半闔著眼，“別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尚乙瞥它一眼，莫名平靜下來。
“怎麼回事，狸貓。”
“我叫傲天！沒大沒小的家夥！”狸貓猛搖尾巴不滿道。
“……”
“好奇我們為什麼能交談麼？”
“我剛問過你，傲天。”
“哼。”狸貓賞給尚乙一個正眼，“恰好你識貓言我懂人話罷了。”
“我不懂！”
“那你怎麼能和我說話？”
尚乙一哽。
“我從沒和貓說過話。”
“你以為每隻貓都有我這麼聰明？你以為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機緣？”狸貓嗤之以鼻。
尚乙一時消化不了爽性跳過，繼續詢問目的：“你為什麼突然和我說話？”
狸貓慢條斯理地回答：“這破地方隻有袁家的飯菜過得去，吃了幾年，膩了。找個人作伴出去走走。”
尚乙沒有異議。
“所以選擇了我？”
“這破地方還有誰聽得懂我說話？”
“你可以找隻貓。”
“貓有你聰明？”
尚乙受寵若驚。狸貓似乎心情不錯，喵喵問道：“你去不去？”
“我沒有想過。”
尚乙揪扯著草莖，很認真地分析道：“按理說，破巷除了七大娘袁嫂子，沒別的人好留戀，但是我從沒離開過梓縣，也不知道外麵是什麼樣，如果僅僅因為衝動離開了，將來很有可能還得回來，那不如……”
狸貓不耐煩地打斷她：“走都沒走，管什麼回來的事？你到底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