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嫌隙(1 / 3)

街頭巷尾早鋪上了厚厚一堆爆竹紙,孩子們三五成群在空地上或走踢毽子,或抖空竹,或隻是撿些啞火的炮仗,幾個攏在一起,點個火星嗶嗶叭叭的響玩。

相府裏大大小小的聚起賭局吃酒鬥牌,文雅些便趕圍棋作耍,四角吆五喝六的不止。

尚乙從不玩這些,相諄自然也無感,但正月裏其實無甚要緊事可做,左不過元宵佳節需要籌劃一二罷了。白氏一離開,兩人便隻看書取樂,一時一卷讀了大半,又擺上棋盤來。

午膳照常擺在廳堂,待白氏端坐了,便迅速有序地擺上道道甘美菜肴。

寂然飯畢,白氏開口道:“尚丫頭先去吧,諄兒留下再說說話。你們也散了,再聽傳喚。”

眾人稱是。

相諄估摸尚乙走遠了,淡淡道:“母親有何交待。”

“諄兒,以前你以仕途為重,我理解、也支持。可既到了這個年紀,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難道你卻不懂?”

“我並非刻意忽視。”

“那就是沒用心!”白氏盛氣淩人,“以前你哪裏會這樣。自己的事不花心思,還等別人替你操心嗎。”

“母親受累。”

“什麼受累不受累的。我就希望看著你成家立業幸幸福福的,哪知你不懂我的心!”

相諄不言語,明白母親仍有下文。

“隻是納妾,並非叫你明媒正娶,費得了幾分功夫?往後有了意中人,隻要身世清白,懂事些,哪裏就不準你娶了?”

“從前你就性子沉悶,但見了人好歹還有個好臉色……”

“母親。”相諄起身顫聲道,“難不成你看不見現在的我嗎?”

白氏驚愕。

“為何凡事都牽扯從前?現在說的話做的事難道都不算數?”相諄平複情緒,道,“但凡人有思考能力,走一步就有一步的活法,母親何苦長久將自己所謂好壞觀念強加於我?”

“何況此事,放在他輩看來,自然樂得順從,我卻不屑不願。母親因此惱怒雖是常情,但既為我考慮,何以不願就人論事?”

“我已說過,無論妻妾,但凡一廂情願,便一概不論。”

“好!好!真是我的好兒子!”白氏拍案而起,手直指著相諄說不出話,半晌淚流,隻朝他一擺手。

相諄屈膝空首,再拜離去。

雖說正月以年為重,麻煩事卻不等人,相諄餘下半天都忙於接洽鄰郡來使,商討賑災物資援助的問題,倒也無暇顧及情緒。

夜色顫顫巍巍地吞噬了天邊最後一絲橘色光亮。

袁士誠向守門二侍一點頭,接過小丫鬟手裏的食盒,叩門進了書房。

“二爺。”

相諄擱筆,端茶欲飲時覺出茶水已涼了。

“二爺先用些飯吧。”

相諄略一搖頭。

“那我給二爺換熱茶來?”

“有勞了。”

相諄重新潤筆入墨,提筆在篇幅過半的宣紙上續寫下去。

尚乙抓著紙筆跑到書房前時,便被相諄的近侍一左一右直接攔了下來。

“有勞二位通報一聲,隻說尚乙來了。”

“大人吩咐,不準閑人打擾,請回。”左侍麵無表情道。

右侍收回手,朝尚乙笑道:“大人不喜歡在書房時被打擾,姑娘還是請回吧。”

尚乙撓頭,道了謝慢悠悠往回走。

袁士誠一出門便見小姑娘,忙一趕上問好,問道:“尚姑娘,可是來找大人的?”

“是。”尚乙期待地瞧著他。

“隨我來,大人確在書房。”

相諄不一時又聽見開門聲,多少有些不耐,抬頭卻見袁士誠領著乖乖巧巧的尚乙進來了,麵上表情一換,和藹可親道:“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