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淚凝結。
元宵入鍋翻騰,誘人的香味漸融化在空中。
“諄兒,尚丫頭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市上還有一場焰火盛會,我叫許勇他們陪她去看了。”
“那便帶幾份元宵去消夜。尚丫頭既不回來,你也跟去才好。”
相諄點頭應了,轉身離開扶風院,身影在夜色燈火中隱隱綽綽。
左右侍仍跪在府門口,相諄見此情景平靜道:“還跪著做什麼,調動人手去找。”
城門正閉,還有機會,若拖到明早被耍計出了城,去哪裏找?
許勇等人已經在循著蛛絲馬跡進行排查,更有大批衛兵出動,而人山人海歡笑如常。
相諄冷靜得可怕,連擔心的精力都懶得用,一意不掘地三尺不休。
賊人的組織性、目的性很強,輕易不能找到他們行蹤,除非尚乙留下了什麼信號。
鐲子?
不,鐲子不是關鍵。
但卻能提供一些東西。比如,鐲子是一抹紅,比如,血跡。
現場除了腳印什麼也沒有,但尚乙在說,有人受傷了。
相諄朝李功曹如此這般吩咐。
空中絢爛的焰火伴隨轟聲映紅大片夜空,硝煙彌漫在人群左右。人們抬頭望著轉瞬即逝的驚豔,在心底許下新一年的期冀。
相諄馬不停蹄奔往西副門,勁風劃破暗色,冷意灌進心口,千百種預想在腦中一一閃現,他隻祈禱尚乙無性命之虞。
另有一小批人馬在黑夜的掩護下,悄悄往同一方向急馳。
尚乙頭痛欲裂,渾身脫力。死死勒進肉裏的麻繩牽扯到了皮外傷,稍微動彈就能疼出眼淚來。
痛,冷。
他們扒了她浸血的厚衣裳,隻留了薄薄一層褻衣褲,嚴重的傷口似乎也上了藥,身下還有一條毯子。
這是在馬車上。
尚乙眼前綁了黑布,一絲光也不見,自然也被封了嘴。
被綁架的恐懼在黑暗與無聲中被無限放大,什麼也不能做的溺水感在尚乙清醒的時間裏與絕望共舞。
爹、娘、師傅,救救我。
在顛簸中,尚乙被一雙粗手潦草喂了幾口水。路況逐漸平坦,在某處停了下來。
尚乙咽了咽口水,心跳如雷。
西副門通行性遠差於南正門,守衛力度相應的也差。此刻大門肅穆端重地注視著眼前的兩隻隊伍。
“她在哪。”
相諄碾著那小頭目的五指蹲下,聲無波瀾地問道。
小頭目耷拉著脫臼的下巴,眼中透出挑釁,甫一接觸到那雙陰惻惻的眸子,卻不由一顫。
相諄不怒反笑。
血染劍刃。
“你呢,你知道麼?”
相諄側目,笑問道。
“饒命!饒命……”
相諄得到答案,把劍扔回給近侍,翻身上馬飛馳而出。
右侍示意把那小頭目抬上馬背,分一部分人押解餘黨先回府衙。
周圍有濃烈的醃菜味。
尚乙任由他們馱著自己走,神誌比之方才已恢複些許。
她被扔在了硬邦邦的地上。
又有人給她喂水。
看來這些人暫時沒有殺她的打算。
四肢已經麻木了,又沒有兵器傍身,尚乙嚐試和他們溝通。
一張嘴,嗓子嘶啞得不像話。
“閉嘴。”是男聲,捏著調說話,聽不出年紀。
尚乙拚命冷靜。
相府扶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