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讓石凱跟潘卓的事兒徹底給整懵了,季楠:“上次我不了麼,讓你出來領著眼鏡兒。”
“沒錯啊,”陶淮南也,“你特意提卓,我以為你想見他。”
“我見他幹嗎啊!”季楠打了個噴嚏,沒心沒肺地,“帶著一起玩兒啊!那好歹也是我凱哥的朋友,那不得照應著點兒麼!”
陶淮南感覺哭笑不得的現在,像是被擺了一道。
遲騁喝了酒不想站著,牽著陶淮南的手往前扯了扯,要走。
陶淮南跟季楠擺了擺手,:“楠哥再見!回頭再吧,我倆先走了!”
“走吧你倆,我跟他們再玩會兒。”季楠揚了揚胳膊。
臘月裏的深夜,那種冷直凍骨頭。陶淮南握著遲騁的手揣在兜裏,遲騁喝過酒之後走路腳步有點發沉。
路邊停著出租車,兩人坐了進去,陶淮南報了家裏地址,車裏剛才司機停著等活兒的時候沒開火,也沒開空調,已經凍透了。
陶淮南凍得有點打哆嗦,連牙齒都喀喀嗒嗒地打顫。
遲騁皺著眉半睜著眼睛看了看他,靠在那兒問前麵的司機:“開空調了麼?”
“開了,水溫還沒上來,跑一會兒就好了!”司機。
陶淮南以為他冷,扯開拉鏈就要脫衣服。
遲騁又瞪出了雙眼皮,他每次皺著眉瞪人都很容易出雙眼皮,很凶。陶淮南看不到他凶,隻感覺到遲騁打開了他拉拉鏈的手。
陶淮南沒明白他什麼意思,還是把外套脫了,蓋在遲騁身上。喝多了酒的人要麼燒得熱,要麼體溫高出過了汗更冷。
衣服上有剛才吃飯時屋裏那股亂七八糟的味兒,又是煙又是酒,還混雜著菜味兒。可這些不好聞的味道裏還摻了點陶淮南身上的香,很淺很淺的奶香。
這些年陶淮南一直沒換掉的就是奶味兒的沐浴露,哪怕他已經這麼大了。
這種淺淡的奶香恍惚間能把人的記憶帶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每一身邊都膻乎乎的。
有的孩兒生帶著奶膻味兒,有的孩兒身上隻有洗不掉的農村土炕味兒。
遲騁把鼻子埋在陶淮南衣服上帶的帽子裏麵,醉酒的人呼吸又粗又重,鼻息間都是陶淮南的味道。
陶淮南摸摸他的臉,碰到他耳朵涼,又輕輕地搓搓他耳朵,問他難不難受。
遲騁閉著眼睛,身上蓋著陶淮南的外套,:“難受。”
“想吐嗎?”陶淮南問。
遲騁很慢地搖了搖頭,司機沒聽見回話,趕緊了句:“可別在我車上吐,要吐提前,我停車!”
陶淮南“知道了”。
接下來車裏沒人再話,深夜廣播裏的女播音聲音很溫柔,在念著幹巴巴的情感獨白。遲騁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陶淮南坐在他旁邊,握著他的手。
“陶淮南……”
遲騁叫他的時候聲音太了,話音含在嘴邊,幾乎是呢喃著出口的。可陶淮南耳朵好使,還是馬上聽見了。
“哎,我在呢。”陶淮南離他近了點兒,側臉貼近他的嘴:“怎麼了?不舒服?想吐?”
“你冷不冷?”遲騁的聲音還是含含糊糊的,不清楚。
“我不冷,你還冷嗎?”陶淮南手從帽子底下伸下去,再次摸摸遲騁的臉,覺得不太涼,拇指輕刮了刮遲騁的臉。
遲騁點頭的幅度很,不過陶淮南能聽見下巴跟衣料摩擦的那一點點聲音。
酒店離家很遠,哪怕這個時間路上基本沒有車了,司機一路飛奔,可還是夠開一會兒的。
車裏一點點回溫,空調的暖氣終於熱了些,帶著舊車味兒的幹燥暖風吹過來,沒有那麼冷了。
遲騁一直沒把衣服拿下去,衣服蓋在他身上,帽子遮著他的半張臉。
“陶淮南。”遲騁又叫了他一次。
“哎,”陶淮南還是馬上應聲,“在呢。”
遲騁的嗓音原本就沉,現在喝了酒,聽起來就更是多墜了塊磁。
“我是不是太心狠了?”
陶淮南沒想到他這個,愣了下,之後:“你沒有。”
“我真的想過不要你了,在剛走的時候。”遲騁聲音遮在帽子下麵,音量隻夠陶淮南聽清,不足以傳進前麵司機的耳朵。
“雖然時間很短,”遲騁沒完一句話都會有個停頓,人在這樣慢慢地著真話時,會顯得他又平靜又孤獨,“可真的有過。”
陶淮南沉默著聽他,掌心貼著遲騁的手背。
“我狠不狠,”遲騁低聲問,“陶淮南?”
他這樣話,每個字都讓陶淮南很心碎。他哪扛得住遲騁這麼話,遲騁聽起來太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