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的事情做過之後,人就很難冷下來。翻臉不認人的事兒沒那麼常見,尋常人就是會在一次一次的親密之後更加貼近彼此。
對他們倆來,互相親近要比刻意保持距離更自然,克製著拉遠反而難。
陶淮南這麼每貼著哄,遲騁跟他根本拉不開。他們確實越來越近了,可遲騁也在這種貼近中變得沉默了很多。他時常隻是看著陶淮南,也偶爾會主動摸摸他的臉,捏一捏耳朵。人在沉默的時候要不會顯得冷漠,要不就顯得難過。
遲騁是不冷漠的,他的冷漠都是裝的。
“你哥回來了,什麼感想?”潘卓拿沒用的吸管敲敲陶淮南手背。
陶淮南馬上笑了,:“美唄,還能什麼感想。”
“也看不出來啊,”潘卓看著他,“我看你挺平靜的。”
陶淮南:“我裝呢。”
潘卓樂了兩聲,喝了口果汁,咬著吸管:“你哥理不理你?”
“理我,”陶淮南低著頭,“他可好了。”
夥伴又見麵了,潘卓終於考完了試,鬆了一大口氣,第一時間約了陶淮南出來吃飯。想吃肉,想改善夥食。
陶淮南昨問他想吃什麼,要帶他去吃。
潘卓拒絕了:“我帶你我請你。”
陶淮南笑問他:“攢完錢了?”
“買完了,”潘卓滿足地回答,“不用拮據了!”
“你就瞞,”陶淮南叉子上卷著麵,“我看你能瞞到哪。”
“也不是非得瞞,”潘卓得有點底氣不足,“就是不好意思。”
陶淮南沒再問他,其實心裏猜了個差不多,潘卓不好意思就先不。
“你倆睡一個房間嗎?”潘卓話題轉得有點生硬,問陶淮南。
陶淮南點頭:“睡。”
潘卓還是臉皮薄,不深問。陶淮南手機上來了條消息,是哥問他用不用接。
陶淮南回:“不用接,自己打車。”
潘卓:“你哥?”
“我哥。”陶淮南。
遲騁今出去談點事情,沒在家。陶淮南出門的時候告訴他了,遲騁回了他一個“知道了”。現在他發消息遲騁一般會簡單回,他們看起來越來越像從前了。
但陶淮南知道沒有。
遲騁的沉默他都看得懂。
他們確實本能親近,可遲騁心裏放不下當初的事兒,他沒過那勁兒。心裏過不去,卻又控製不住地給回應,趨向本能地跟陶淮南好。越自我的人被習慣和情感操控就越難受,像個不能反抗的感情的傀儡。
陶淮南那麼了解遲騁,他哪可能不明白。
潘卓問:“你們和好了嗎?”
陶淮南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他們偶爾親吻,做戀人之間會做的事,卻不是真正的戀人。
哥給湯哥買的扶郎花每都要換水剪花枝,湯哥還沒下班,遲騁拿了換完水的花瓶過來,坐在陽台的地上幫湯哥剪根。
陶淮南過來坐在他旁邊,遲騁從旁邊架子上抽了個墊子給他,:“別坐地上,涼。”
陶淮南摸了摸他的手。
遲騁把花一支一支地插進花瓶,陶淮南陪他坐著,陽台比室內冷,陶淮南穿著棉襪子,把腳塞在遲騁腿下麵。
遲騁輕抬了抬腿,給他留了個空。
陶淮南突然低聲問了句:“你還恨我嗎?哥。”
遲騁手上動作停了一瞬,接著繼續剪根,:“恨。”
陶淮南把頭靠在他胳膊上,閉上了眼睛。
愛恨都是真的,這一點都不衝突,人多奇怪。
陶淮南吻了吻他的胳膊,輕聲:“你恨我可以,但是你別難過。”
遲騁看了他一眼,陶淮南抬起手去摸他的臉:“你可以罵我損我,不理我也行,我就慢慢哄,你別自己難過。”
遲騁垂下眼看手裏的花,沒話。
“我做夢的時候,總是會夢到時間回到了五年前,夢裏我總是抓著你不讓走。”陶淮南閉著眼睛慢慢,“夢裏還有你,一睜開眼睛都不願意醒過來,還想再睡會兒,醒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到這兒,遲騁突然笑了下。
陶淮南問:“你怎麼笑啦?”
遲騁:“沒什麼。”
連夢都是一樣的。隻不過遲騁每次醒了就是徹底醒了,馬上坐起來結束這個夢。
“我不怕你恨我,不原諒我也沒事兒,”陶淮南摸著遲騁的睡衣,慢慢摩挲,“當初我讓你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