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靜得有些冷清。
獨守空房已經不是第一次,以往還能當楚霖川在忙生意,今晚,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江若寧蜷縮在被窩裏,身體深處有難忍的疼痛蔓延開來,痛得冷汗淋漓。
門那裏傳來一陣動靜,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她的眼眶驀地發熱。
見江若寧躺在那背對著自己,楚霖川清咳道:“你真要跟我一直賭氣?”
他今晚本不想來,但腦海裏一直浮現江若寧泫然欲泣的樣子,擾亂他的心緒,忍不住半夜頂著寒風過來了。
賭氣?
江若寧心底湧起一股悲哀,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楚霖川有點訕訕的,見江若寧雖沒吭聲,但也沒如白天那般劍拔弩張,就當是和解的信號,自顧自的寬衣。
窸窸窣窣的脫衣聲音響起,很快,男人獨有的清淡氣息從背後籠罩了她……
“被窩裏怎麼這麼冷?”楚霖川疑惑地蹙眉,將背對著自己的女人轉過來,看到她蒼白濕潤的小臉頓時一怔,手下意識地撫了上去,“你哭了?”
楚霖川緊繃的心弦鬆了下來,自得一笑,將江若寧摟入懷中。
“不生氣了?嗯?我跟你保證,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重要的那個……”
被他摟著的身體更痛了,然而江若寧這一刻卻舍不得掙脫,伸出手指輕輕撫著楚霖川的眉眼,臉鼻,這些她閉著眼都能描繪出的線條。
她看著他,從少年長成青年,而後褪去青澀,成為在商界呼風喚雨的男人。
“什麼時候變的呢?從前那個楚霖川哪去了?”江若寧眼中閃著懷念的柔光,呢喃著。
楚霖川以為的旖旎氣氛被打破,笑臉一僵。
他不懂,別的女人都能接受的現實,江若寧到底在矯情什麼?
但轉念一想,江若寧獨占了自己這麼多年,害怕失寵也是自然。
楚霖川耐著性子,給她一顆定心丸:“隻要你乖乖的,你永遠都是楚少夫人,沒人能動搖你的位置。”
什麼叫乖乖的?乖乖的看著他左擁右抱?乖乖的做他的其中之一?
見江若寧半晌沒吭聲,楚霖川以為她妥協了,曖昧低啞的調笑著,手也跟著不安分起來,“身上這麼涼,一個人怎麼也睡不暖是吧?我們一起做點暖身的事情……”
也不知是因為懷孕還是身體在抗拒,江若寧捂著嘴,清瘦的臉難受得擰成一團。
“嘔——”
一聲刺耳的幹嘔聲,和她難受的神色,在月光的映照下,特別明顯。
楚霖川的臉先是漲紅,旋即鐵青:“現在被我碰到還嫌惡心了嗎?!”
他起身重新穿戴好,披上狐裘摔門而去。
見楚霖川冒著火氣離開,江若寧忍著疼痛,想都沒想就趿著鞋子追了過去。
終究還是放不下啊!
感情中放不下的那一方,勢必成為卑微的人。
似乎知道女人在後麵追著,楚霖川的火氣稍微消弭了一些,卻固執地不肯回頭。
這次,他要江若寧來求自己。
看著楚霖川走到蘭香館門口,江若寧越來越絕望,她知道阮晴被安置在了這個院落……
江若寧喉頭動了動,將苦澀咽下,忍不住高聲問道:“白天那個問題,你想好答案了嗎?楚霖川,時至今日,我對你而言到底算什麼?”
楚霖川聞言,臉色登時就陰沉下來,他以為這個女人終歸是舍不得自己的,也再三給江若寧找台階下,偏偏她不依不饒。
“男人誰不想坐享齊人之福?我又不是不要你了!多少女人想當我楚霖川的夫人,你作個什麼勁?你看看你現在這張妒婦的嘴臉,身在福中不知福!”
“砰”的一聲,蘭香館的大門開了又關。
江若寧終於知道自己在楚霖川的心裏算作什麼了,那就是一個物件,膩了會有新的替代。
她一直堅持的東西瞬間崩塌了,就連身體都仿若沒了痛覺,甚至覺得自己下一刻就會斷氣。
半晌,她艱難地轉身往回走,隱忍已久的淚水洶湧地打濕了整張臉。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