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小廝跑走後,江若寧感覺身體的溫度一瞬間流失,渾身冰冷,頭腦嗡嗡作響!
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聾了,瞎了,殘了,甚至想下一秒就死了!
楚霖川,其實是盼著她死的吧!
真狠啊,他知道她在乎什麼就毀了什麼,他知道怎麼下刀最痛,他照著她的心窩捅!一刀又一刀!
江若寧的五髒六腑像是絞到一起,尤其是腹部,痛得抽搐,下麵有一股熱流湧出,那是……
“來人……”
她掙紮著將一個花瓶擲到地上,破碎的聲音也沒引來一個下人。
竹悠苑得了楚霖川的默許,明目張膽的偷懶,此時都窩在後麵的廂房,無一人在前麵走動,自然也聽不到江若寧的呼救。
江若寧痛得攥緊炕桌的邊緣,皮包骨的手背青筋凸得明顯,突然一陣劇烈的痛襲來,清楚感覺到有什麼在被拉墜下去!
她知道,孩子正在離去!
江若寧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下沁出的血液,那是她萬分珍惜的孩子,曾無數次幻想過他什麼模樣,什麼性格,如今卻支離破碎,化作鮮紅!
眼裏再沒了神采,在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中,顫抖著唇,發出極致的悲鳴:“楚霖川,你好狠啊——!”
悲哀到極點,江若寧已經哭不出來了,反而嗬嗬的笑出聲,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出房間。
“孩子,娘帶你去看看,你那沒良心的父親!”
外麵的風那般刺骨,江若寧卻麻木得沒了感覺,因為身心都經曆了一個女人所能承受的最痛,區區冷風算什麼呢?
很多年後,當時那些下人們還一直記得楚少夫人在那個寒夜,拖著流血不止的身體,一步一步走著。
她的臉白得滲人,她的眼死氣沉沉,渾身散發著無言的絕望,那是世間極致的悲愴。
“少爺不好了!少夫人瘋了,瘋了啊!”管家連滾帶爬的撲進來。
“她又鬧什麼幺蛾子?”
楚霖川心一沉,霍然起身,走出書房,就看到一個人影正慢慢朝自己走過來。
他停住腳,等著江若寧上前。
江若寧雙眼空洞,身體沒了知覺,隻是機械的行走著,看到幾步開外的楚霖川,她像是突然驚醒了過來,咧嘴笑了笑,在他麵前站定,輕聲開口:“楚霖川,我帶孩子來看看你。”
楚霖川愣了愣,順著她的視線往下,頓時駭然失色!
月光下,那一路蜿蜒過來的血跡閃著冷冷的幽光,就江若寧停下來這麼一會兒,腳下已經聚集了一小灘血色……
楚霖川既驚且慟,抓著她的雙臂怒吼:“你就這麼恨我?恨到連命都不要了?!”
“恨你?不,我是在懲罰我自己啊……”
江若寧睜著猩紅的眼珠直勾勾的看著楚霖川,語氣仍然輕柔。
楚霖川的眼眸也霎時通紅起來,因為麵前那雙眼裏麵是令他驚心動魄的恨意!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好像是一把錘子在狠狠的敲著心口,帶來幾欲窒息的悶痛。
“你分明是在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