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兀自躲在王殿之中,就算是將殿門命人關上,都似乎能夠聽見那些讓人心煩的聲音。
躲在這裏麵,甚至還時不時的命內侍出去查看。
當內侍從殿外回來的時候,一手指著這外邊,想要朝著楚王稟告的時候,楚王卻顯得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如果還是前來替王後或者伍奢求情的,全都給寡人轟了出去。”
伍奢與王後聯手逼迫他的時候,也不見這班臣子這麼熱心,如今卻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太子殿下,一個個絡繹不絕,讓楚王甚是煩惱。
然而,內侍卻頻頻搖頭,“大王,並非是哪個大人,這一次……是大公主。”
“孟嬴?”楚王一頓,卻是不知道孟嬴這個時候來瞎湊什麼熱鬧,但是還是掛心於她,於是命內侍將孟嬴帶進來。
孟嬴不但自己前來,身後的侍女更是將才剛出生不久的公子珍也一並抱了過來,公子珍在侍女的懷中哭鬧個不停。
楚王見狀,不禁從高坐上下來,趕緊上前來攙扶著孟嬴,“美人,你這是做什麼,還有,子珍這是怎麼了?”
孟嬴被攙扶著上了階梯,坐在了剛才楚王的位置上。
她重重的歎了口氣,“還不是被王後身邊那個宮人給煩惱的。”孟嬴假裝不知道的樣子,“我才聽說,原來大王已經處置了王後的身後之事,想她一生坐鎮楚國的後宮,死後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啊!”
“她那是死有餘辜。”楚王不解氣的說道,隨後又道:“如果美人被那宮人煩擾的話,這個容易,寡人替你處置了就行了,耳根子清靜清靜。”
孟嬴阻止著楚王,“大王處置了她,妾身也未必有安穩的日子。”說道,孟嬴則是捂著自己的心口,“妾身昨夜前去見過王後最後一麵,本想看看她的下場,卻不想她臨死前竟然詛咒我兒,嚇得妾身一夜不曾好眠。”
她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楚王聞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賤人果真歹毒,看樣子寡人將她拋屍荒野是便宜了她了,當真應該挫骨揚灰。”
“不。”孟嬴阻斷了楚王,急急道:“大王對王後越是刻薄寡恩,她心中的怨恨尤為深刻,妾身的心中也終日惶惶,就連我兒……自昨夜王後死後,也不曾安生過,妾身害怕……”
“什麼?”楚王臉色一變,再看向侍女那邊,抱著的公子珍確實是從一進殿開始就哭鬧個不停。
楚王頓了頓,始終不想去改口,“待寡人命禦醫前去診治,美人盡管放心,王後已死,難不成還怕她能興起什麼樣的風浪不成?”
“可王後臨死之前的怨毒,讓人心膽餘寒……”孟嬴強調著,又一副心生不忍的模樣,眼淚在眶中不住的打轉。
她讓侍女將公子珍抱過來,自己抱在懷中,撫摸著那嬰兒小臉,“隻是可憐了這孩兒,隻怕是王後冤魂不散,她得不到善終,也不讓我兒好受……”
楚王最是心疼孟嬴和這個孩子了,取名為‘珍’也說明了這一點,視這個孩子作心頭珍寶,而今看到孟嬴在自己麵前這般委屈的模樣,楚王的心也快化了。
孟嬴瞅了一眼楚王,看他神色已然有些動搖了,又再說:“妾身倒也不是想要和其他人一樣為王後求情,她與伍奢聯手於宮門逼迫,自是死有餘辜,不值得人同情,可是……”
她說著,話語一停,又再度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孩兒交還到侍女的手上,“可我得顧及我兒的性命安危啊,最毒婦人心,大王將她挖眼剁手,她自然怨恨萬分,如果再草草將她收殮了,損了她王後的尊嚴,也損了大王的福報……”
孟嬴的話說得楚王的心是亂極了,幹脆坐在孟嬴的身邊,“容寡人想想。”
對王後,楚王已然是恨之入骨了,就算是所有朝臣都來求情,他也隻都是避而不見,誰來就轟走誰。可是,孟嬴不比其他人,她如今親自前來說道,又加上此刻公子珍還在耳邊不停的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