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何能,她孟嬴竟然得到這兩個男子的牽掛,這樣的百般守護?
城樓上,依舊隻見風雪的蹤影,卻始終不見太子殿下的身姿到來。
而遠在郢都之地,卻有一場大變遭逢。
這一場大雪封得整個楚國都像是陷入了無邊的冰寒之中,那一場宮門前的叛變,最終以王後與伍氏的失敗告終。
王後昨夜已然在冷宮之中自我了斷了,在孟嬴的請求下,楚王答應了厚葬王後,依舊成全她死後王後的尊嚴。
可是,卻還有另外的一樁大事未曾解決,那便是對伍家人、依舊當日參與了逼宮一事的各大朝臣。
此刻,就在當時叛變的那個宮門外,冰雪連天都湮滅不了的幹柴烈火,烈火之上,架著數口燒得通紅的大鼎,鼎中燒有滾油,沸騰火熱。
天上有雪落下的時候,融入了滾油之中,冒出‘滋滋’的聲響。
排列在鼎外的大臣,以伍奢為首,卻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或許,他們豁出了命擁戴太子建,卻是落到了如此下場,哀莫大於心死。
楚王就站在這宮門前,身邊武士甲胄冰寒,森森的威嚴,擁護著此刻的王。
費無極受楚王之命,前往城父解決太子建之難題,與伍奢鬥到今日,總算是塵埃落定,包括王後與太子建在內,誰都一敗塗地了。
“老匹夫,寡人今日誅你全族,將你油烹,你還有何話說?”楚王眼望著鼎中的油已然沸騰,不由得站起了身來,望著被綁在最前方的伍奢。
伍奢無奈的抬首望著天,隻一聲長嘯,隨後卻是化作了一聲冗長的歎息,“老夫死何足惜,我兒子胥……會為我報仇的!”說完,竟兀自哈哈大笑了起來。
皓首白發,此刻仰天長嘯,竟是顯得這般的悲壯,絲毫沒有成王敗寇的悲涼,反而更是期待著楚王都被攻破的那一天。
王後已死,他用伍氏全族的性命,賭上楚王到時候的全部榮辱,一切……全部寄托在伍子胥身上了。
楚王冷冷笑著,“伍奢,你休要癡心妄想了,算算時日,費無極也該感到城父了,到時候太子建和伍子胥,一個也逃不了。”
伍奢沉默著,一副悲壯的模樣,包括著身後的一眾人等,卻不知道是誰竟然口哼這楚歌,悲壯行色。
在這楚歌悲涼之下,楚王見不到自己想要的哭嚎場景,心中一怒,將大手一揮,“將這些亂臣賊子,全數投入油鼎……”
朔雪紛紛,掩蓋不去這油鼎的滾熱。
就在城父的城樓下,伍子胥的身影如同冰雕的一般,齊姬一直執傘站在那裏,也是忍不住朝著城樓上高聲喊:“殿下,難道您就真的忍心放任王後與伍氏一族留在郢都,自生自滅嗎?”
她也將手中的傘給丟下,隨著伍子胥一道跪了下去。
郢都那邊,油烹的慘狀,持續到了日暮時分。
城父的城樓上,終於……太子殿下走了出來,站在那上麵,俯瞰著那兩個跪在雪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