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吵鬧(1 / 2)

顧蘭英準備的晚飯很豐盛,酸辣土豆,白菜豆腐,蒜苗炒肉,紅豆燉豬蹄,還有年前殺豬新醃製的血燥子和碎骨肉,再來便是李國從水潭摸的鯽魚。

鯽魚雖小,可裏麵的魚黃很大塊,顧曉生連吃了好幾條,這年頭仍是無汙染的時代,每道菜都有它該有的香醇。

李華李平喜愛那道燉豬蹄,從上桌就啃個不停,讓顧蘭英說了幾句,但速度絲毫不減,那滿嘴滿手的油光倒是頗有幾分新春喜慶,引得一桌人笑個不止。

顧曉義從兜裏掏出兩副弓彈,舉起對兩個小子一晃,頓時吸住那四隻黑瞳,倆兄弟放下啃到幹淨的骨頭,跑到顧曉義身旁,大眼中亮光閃爍。

顧曉義高舉弓彈,臉上是老氣橫秋的表情,他語氣輕快:“該叫什麼?”

倆兄弟一左一右攀上顧曉義的手臂,大聲吼道:“舅舅,舅舅”。顧曉義得到想聽的話,笑容裂到耳垂,大手一揮,把弓彈遞給倆兄弟。

明媚的歡聲伴隨著十五瓦的電燈搖曳,倒是引得顧曉生眼裏泛紅絲,她招手叫倆兄弟過來,認真囑咐道:“不許對著人打,還有玻璃,不然我就叫你們舅舅沒收聽到沒”。

兄弟倆也不知聽沒聽進去,眼睛落在弓彈上,頭也不抬的回應:“知道了姐”,顧曉生失笑搖頭,推他們回坐位,從碗中夾出兩塊帶有筋肉的骨頭。

顧蘭英攔住她:“他們以後何愁沒得吃,你夾了自己吃”,顧曉生眼神落在李平身上,竟然有一絲可憐之意,不過那目光轉瞬即逝,她笑著再給兄弟倆添菜:“小姑媽,現在日子漸好才是不能讓孩子落了嘴福,再說你看他們正長身體,隻要不暴飲暴食,吃再多都是好的”。

顧蘭英嘴角有笑容欣慰合意,給顧曉生,顧曉義,趙月如都依次添菜。

一頓飯吃了個半鍾頭,茶餘飯飽後多少生出懶惰之思,顧曉生慵懶的靠在牆上,笑看李華兄弟倆嬉鬧,孩子總是不知疲憊,一刻不歇,可卻最是容易讓人向往,少時想長大,可在真正長大後又無比懷念孩童時的無拘無束。

李國出門喂豬回來,臉上的神情有些無奈,顧蘭英詢問:“怎麼了?”

李國走到牆邊放下橡膠桶,皎白的月光落到那蒼老的麵孔上:“建城家又吵起來了,離老遠都聽見小詩她媽的哭喊”。

顧曉生微微坐起身,顧家除了顧建兵和顧建國在五家村安家,其餘三個都在上堯村安家,五家裏若是誰家過得最鬧心,無疑是排行老四的顧建城夫婦,在顧曉生記憶中,似乎小叔父家就沒一日安寧,顧建城好酒貪杯,又不曾有個好酒量,反正吵架是一級,打架是正常,摔鍋碗瓢盆更是個常態,說來小伯母陶菊花真是過得苦難,為著那十歲的顧詩詩忍得太多。

顧曉生眼裏有可悲,仰頭望向夜空明月,都不覺它有多美,農村吵鬧似不知何時成為常態,而此間女人的心態總是給自己定義為了孩子,顧曉生不知這思想究竟是對是錯,於孩子而言又如何明辨對錯。

顧蘭英站起身,臉上的愉快神色悄然散去,改換上一種在顧曉生眼裏讀出可悲的神情,她語氣微歎:“走吧,去看看,菊花也是可憐人,小詩還那麼小,唉!”

月色落到村道上,孤白如同彰顯此刻的心鏡,顧曉生默不作聲跟在顧蘭英身旁,她心有所感將視線落到顧曉義身上,而後有掃到趙月如身上,大哥雖然有大男子主義,可內心深處真正是個暖男,若是趙月如安分守己,她是個被幸運眷顧的幸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