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赴宴(2 / 3)

眼見這種場景,江小樓輕聲吩咐:“你們都下去吧,這裏不必伺候。”

婢女們對視一眼,眼底露出恐懼的神情。

江小樓自然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口中卻安慰道:“不礙事,若侯爺責怪,直說便是。”

婢女們便立刻應了一聲“是”,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安筱韶不禁掩住了麵孔,惱怒道:“太無理了!”

江小樓輕輕一歎:“我在外麵等你出來就是。”

安筱韶看了一眼恭桶,四麵是木架坐凳式,桶內剩有香炭灰,不但富貴逼人,而且香氣撲鼻,不禁連連搖頭。

待她從裏麵出來,麵色已是通紅,江小樓淡淡一笑:“是不是很驚訝?”

安筱韶麵色難看:“我安家已經是富貴豪門,卻也不曾做出此等舉動,蕭冠雪可真是個瘋子!”

是不是瘋子,江小樓不敢肯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蕭冠雪是個極為看重享樂的人。

江小樓並不多言,隻是和安筱韶一起順著剛才的來路往回走。

恰在此時,突然一道身影從他們身邊徑直衝撞了出來,重重摔倒在地上。安筱韶登時吃了一驚,當時愣那裏不知所措。婢女立刻大聲嗬斥:“什麼人,竟敢驚擾了貴客!”

江小樓看了一眼,這人的身上全是傷痕,露出的皮膚早已是又青又腫,頸項之間有一道紫痕,長發淩亂地披散在肩頭,衣服早已被人扯破了,到處血跡斑斑,很顯然是剛剛被人毒打過。

視線慢慢上移,眾人不由都大為吃驚。

江小樓常常在鏡子裏看見自己的麵孔,已知自己容貌出眾,可是眼前這個孩子更是容貌絕美,一雙烏黑的長眉,睫毛像兩把小扇子,直直的鼻梁,蒼白的小嘴,臉如白玉,顏若朝華,整個麵龐秀麗脫俗,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周圍美人環繞,但在她的容光映照之下,所有的人都暗淡無色。

她一生之中從未見過這等美貌的少女,不由認真凝望著她。年紀不過十二三歲便已經出落得如此美麗,如果長開了,那才是真正的天姿國色。

追過來的侍從見狀極為惱怒,對著她一堆拳打腳踢,她隻是抱緊了膝蓋,一副防禦的姿態,既不求饒也不喊痛,仿佛是個不知道痛的木頭人。

安筱韶冷聲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領頭的管事隻是向安筱韶行了個禮,神色鎮定地道:“回稟安小姐,這人是犯了錯的,奴才是奉命管教——”

安筱韶並不理解,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又能做錯什麼,她忍不住問道:“犯了什麼錯?”

那人揚起眉頭,小眼睛裏閃爍著一種莫名的光芒,顯得格外陰沉與冷漠,以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道:“這孩子原是那邊負責灑掃的,不長眼得罪了一位貴客,所以才會有此下場,請二位貴客不必放在心上,盡快回席上去吧。”

安筱韶臉色一沉,她看了一眼男廁的方向,瞬間明白了什麼。

一名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已是快步走了過來,一張算得上英俊的臉上滿是怒容:“這家夥還不肯聽話嗎?”

江小樓聽著這聲音耳熟,心頭隱隱浮起一個人影,不由轉頭笑道:“公子,別來無恙否。”

這曼妙的聲音聽在蔣澤宇耳中如同鬼魅,瞬間雙腿一抖!

因為這聲音的主人,害得他差點被蔣太傅打斷三根肋骨,又被打發到極遠的地方,好容易他才裝病回到了京城,沒快活兩天居然真的聽見了這聲音……

蔣澤宇不由自主瞪大眼睛,待他看清眼前這張芙蓉粉麵的時候,隻覺氣衝牛鬥,幾乎當場就要發怒,恰在此時,一個人及時按住他的肩膀。

“蔣公子何必生氣,不過是區區下賤仆婢,不理會就是。”吳子都一身錦衣,容貌俊秀,說話的語氣態度都和蔣澤宇很是親近。這也是個大熟人,隻不過從前都和王鶴等人一起混,如今怕是被拋棄了,隻能攀附上蔣家公子。

剛才宴上賓客眾多,江小樓還未注意到這兩個人也在,如今可真是冤家路窄,全撞在一塊兒了。看一眼這被毒打得渾身是傷的孩子,她就知道這兩名惡少無非是見色起意,準備霸王硬上弓而已。

眼前這孩子雖然生得特別美貌,但不過十二三歲而已,根本隻是個沒長開的孩子,這兩個浪蕩公子居然連孩子都不放過,簡直是色中餓鬼。安筱韶最厭惡這等紈絝子弟,當下強斥道:“蔣公子,如此勉強一個少女,恐怕於理不合吧。蔣太傅平日是如何教導你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蔣澤宇原本眼神陰冷地盯著江小樓,乍一聽見安筱韶的話,臉上怒意更盛:“安小姐身份嬌貴,還是別管這種閑事為好,否則別怪我不給安家麵子!我還得提醒你,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可別跟某些下賤女人走在一起,平白汙了身份!”

吳子都心頭暗叫不好,連忙扯了他一下,換上一副殷勤的神色:“蔣公子你剛剛回京,恐怕還不認識這位小姐。她是明月郡主,皇後娘娘親自冊封的,也是醇親王的未婚妻——”

“什麼醇親王的未婚妻,她分明是——”蔣澤宇幾乎當場跳起來,口不擇言地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不對,登時住了口。

“分明是什麼?”江小樓眨了眨眼睛,麵上帶著笑意。

蔣澤宇卻似是啞巴了一般,他可不是傻子,當初一把火燒了國色天香樓,因為苦主不在,他才能勉強存活,如果現在桃夭站出來指證他,他更沒好日子過!舊事重提對他毫無益處,如果再弄點事兒出來,他那老爹非把他活活打死不可!

他臉上的皮肉一陣陣抽動,忍了又忍才把心頭那把怒火壓了下去,徑直越過他們向蜷縮成一團的孩子走了過去。

那孩子不哭也不喊,隻是緊緊將身體蜷縮成一團,不停地顫抖著。她不向任何人求救,也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蔣澤宇手剛伸出去,就被她一口咬住,用的力氣極大,那隻養尊處優的手立刻鮮血淋漓。

蔣澤宇驚叫一聲,怒氣衝衝地狠踢了一腳:“你個小畜生,居然敢咬我!”管事立刻吩咐兩名仆從上去緊緊壓住那孩子,將他整個人壓得跪在地上,頭都抬不起來。

安筱韶臉上幾乎壓抑不住義憤填膺的神情,好色可以,大可以去鑽花街柳巷,居然敢當眾如此欺辱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簡直半點人性都沒有。

“蔣澤宇!你也是出身名門,何至於此!”

蔣澤宇轉過頭來,冷冷地望著她道:“安筱韶,我不過是看在皇後娘娘的份上才不跟你計較,可別得寸進尺!這賤婢是紫衣侯府上的人,生死都與你無關,我馬上就會向紫衣侯討了她去,還要娶她做個小妾,你能奈我何?”

小妾?!難道蔣公子以為……管事聞言,麵上似是欲言又止的神情,顯得有幾分古怪。

安筱韶不顧江小樓的阻攔,冷聲道:“蔣太傅一生清正廉潔,桃李滿天下,竟然有你這樣品行敗壞的兒子,我都替他臉紅!今天有我在此,這女孩你是別想帶走。”說完她吩咐身邊的婢女道:“去將那孩子扶起來。”

婢女站在原地不動,悄聲勸道:“小姐,這是紫衣侯府,沒有主人的首肯,咱們不該多管閑事。”

管事見狀不妙,立刻道:“安小姐,您是府上的貴客,趕緊回去赴宴吧,這裏的一切自有我來處置。”

“你如何處置?把這無辜的孩子送到他府上褻玩?!”安筱韶說完這句話,登時自覺失言,隻覺整張臉孔都紅了。

蔣澤宇冷笑一聲:“十三四歲正是破瓜年紀,你放心,我討了這丫頭去,定會待她很好!”

安筱韶急了,連忙看向江小樓道:“你為什麼一言不發?難道你就這樣眼看著一個無辜的孩子受到他們戕害?”

紫衣侯府上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很多愛好特殊的客人會對年紀很小的女孩子下手,這些人衣冠楚楚、風度翩翩,實質上陰狠惡毒、禽獸不如。江小樓輕輕一笑,不動聲色地道:“筱韶你急什麼,蔣公子剛剛回京,太傅大人正盯得緊,如果他今天赴宴後把一個小美人帶回去,不知會起多少流言蜚語,到時候太傅大人第一個就不會饒了他。既然蔣公子想死,你又何必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