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藍瑾沉默著許久都沒有說話。
青鸞死死的握住拳頭,緊張的鼻尖的冷汗一滴滴的落在毛茸茸的鹿皮地毯上。
許久,風藍瑾才低低的道,“方瑜今日可有和往日不同之處?”
青鸞深吸了一口氣,“沒有!”
他聲音猛的一沉,眼神如刀的瞧著她,厲聲道,“想清楚再回答!”
青鸞的身子猛的一顫,又是一滴冷汗順著鼻尖滑落。
她回想了許久,心裏緊了緊。
“若是有哪裏不對的地方,就是今日方姨娘的耐心比較足。而且剛進院子的時候姿態放的很低,當時夫人都有些驚異。”
“詳細點。”
“以往方姨娘來尋夫人,夫人三言兩語就能把她氣得灰溜溜的離開,今日夫人耐心不好,所以說話……稍微……稍微重了些。可就是這樣方姨娘都沒有跑出去,還有就是方姨娘平日中膽子很大,今日夫人不過是三言兩語卻讓她打碎了魚湯,所以屬下覺得這裏最是奇怪。”
“魚湯?!”
“主子是懷疑魚湯?”青鸞低聲道,“可是夫人一口都沒有喝。”
“湯如今倒了嗎?”
“倒了。”
“去尋來!”
“是!”
不過一刻鍾左右的時間,青鸞就尋來了帶著點點泥土的渣子。
風藍瑾請來張太醫辨認,張太醫把魚骨頭放在鼻尖下輕嗅了一下,沉著臉點點頭,“有麝香的味道。應該是混合了別的香味進入人體的,對正常人沒有作用,可是孕婦若是聞到這個味道,必然滑胎。”
“有勞張太醫了。”
張太醫明白風藍瑾這是在下逐客令,也知道今日風家經曆了太多的事情,需要時間來處理和沉澱,了然的點點頭退身而出。
風藍瑾捏著那一根魚刺。指尖微微用力,魚刺“哢嚓——”一聲就碎成了兩截。
跪著的青鸞身子微微抖了抖。
“青鸞。”
“是,主子。”
“你跟著我多久了?”
“十一年!”
“十一年,原來已經這麼久了。”風藍瑾似乎是在緬懷什麼,低低一歎,他語氣輕飄飄的,仿佛是風也仿佛是雲,叫人想抓都抓不住,飄渺極了。“這些年來,我對你們四個如何?”
“屬下的性命都是主子救得,這些年來又靜心栽培屬下,屬下十分感激。”
“以往你們從沒讓我失望過。”風藍瑾靜靜的看著跪在他身邊兩步之遙的青鸞,語氣平淡,目光深深,“我把你放在夫人的身邊,為的就是讓你護她周全,可是你卻沒做到,讓夫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受了傷,險些喪命!青鸞,這一次,我對你十分失望。”
青鸞眼眶一紅,頭磕在地毯上,“求主子責罰!”
“你去吧。”
“主子?”青鸞愕然抬頭,滿臉的淚水順著臉頰流淌。她猛的用力磕頭,“主子,求您不要趕屬下走,屬下以後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求主子再給屬下一次機會……”
風藍瑾搖搖頭,決心已定。
“我不會再給自己第二次後悔的機會!”他沉下聲音,“你走吧!”
“不!青鸞願意去刑堂接受懲罰……隻求主子不要趕青鸞走……青鸞和哥哥自幼被主子收留,一身功夫和性命都是主子賜予的……”她哽著聲音,“主子就是青鸞和哥哥的親人,求主子不要趕走青鸞……”
風藍瑾麵無表情的搖搖頭,緩步走出了屋,“我心意已決!”
房門口守著滿麵淚痕的子衿紅袖還有眼眶微紅的的綠兒紫衣,卻隻有紫晴一個人眼眸深處是連壓抑都壓抑不住的欣喜。
風藍瑾並沒有把雲卿的性命已經保住的消息告訴幾人。
子衿和紅袖一向和雲卿親厚,所以感情外露的多些。
紫衣和綠兒平時恪守本分,可今日瞧著少夫人的模樣亦是覺得十分可憐,所以紅了眼眶。
風藍瑾冷冷的瞧著麵色含著春色和喜色的紫晴,眼底的陰鷙的嚇人。
他不說話,隻淡淡的看著她。
紫晴感覺到風藍瑾的視線,不由得緊張的呼吸都放緩了些,麵上升起了淡淡的紅暈。
她的心裏忐忑極了,以前就覺得相爺溫和如玉是個翩翩公子,對誰都含笑以對,柔情似水,難道說相爺早就喜歡她,隻是礙於少夫人是新婦,所以才不好駁了她的麵子,沒有納妾?而如今少夫人不在了,所以就毫不掩飾對她的好感了?
若說以前的風藍瑾是殘缺的俊逸,如今就是散發著絕對魅力的男子,身形修長,長身而立,讓人一瞧見便心生愛慕之意。
若是跟在這樣的男子身邊兒,即使是妾她也心滿意足了。
思及此,她的心跳越發的快了,麵上的紅暈越來越深,連耳廓都成了熟蝦米似的紅。
偷偷的抬起眼眸打量他,卻在那一瞬間心猛的沉到了最底處。
眼前的男子一身素白的錦緞長袍,腰間束著四指寬的玉帶,一頭墨黑的長發以白玉冠高高束起,明明這身打扮該是溫和如玉,翩翩公子的打扮,卻因為他眸子深處的冷厲和沉著的眉眼讓人看一眼就心生恐懼。
“相爺……”紫晴嚇白了臉,顫抖著聲線,無意識的退後了一步。
“子衿。”
“是,相爺。”
“去前院尋府中的大總管,讓總管尋來人牙子,將紫晴打發了。”
子衿微微一愣,卻快速的回答,“奴婢領命。”
“……相爺!”紫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猛的跪倒在地就要去抓風藍瑾的衣擺,風藍瑾麵上全是厭惡,一閃身躲開她的碰觸,就瞧見她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伏在地上哭泣,“相爺,奴婢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奴婢一直以來勤勤懇懇的做事,從來不敢怠慢,如果奴婢哪裏做錯了,就是看在奴婢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頭的份上,求您饒了奴婢啊……”
風藍瑾一字一句道,“就是為了少夫人,所以……你才必須要走!”
經過這一次他看的太清楚了。潛在的危險必須要拔出。
今天的紫晴是沒有什麼動作,也談不上有什麼失職的地方,可是長此以往,就憑她對他有妄想,就說不定會變成第二個方瑜。
“子衿,立馬去辦。”
“是,相爺!”
“紅袖,去房裏候著,夫人若是醒了立馬通知我。”
夫人還活著?子衿和紅袖的眼睛倏然一亮,祈求似的看著風藍瑾。
風藍瑾點點頭。
“奴婢立馬過去。”紅袖高興的淚水再次橫流。
“夫人正昏迷著,你們動作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