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佳婷,見到你本夫人實在喜歡的緊,這樣,本夫人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西華侯夫人一邊說著,一般端起旁邊的茶碗,這個時候眾人都是各懷心思,視線和注意力都不在這邊,顧佳婷原本視線流連在舒安夏和華榮之間,然而西華侯夫人這麼一說,拉回了她的思緒,顧佳婷趕忙端起茶碗,象征性地跟西華侯夫人一碰。

舒安夏捂著胃緩緩抬起頭的瞬間,就看到了西華侯夫人跟顧佳婷碰杯之時,嘴角勾起的那抹若有似無的微笑,舒安夏心裏咯噔一下,但是又一番的惡心襲來,她閉上眼睛深吸了兩口氣。

另一邊的顧瑞辰和西華侯東扯西扯,忽然注意到了這邊的狀況,轉過頭,略帶擔憂地問道,“夫人,你怎麼了?”

舒安夏扯起一抹幹脆的笑容,眨眨眼,輕聲道,“沒事。”

顧瑞辰斂起劍眉,敏銳地拽住了舒安夏的手,冰涼的觸感順著他的指尖襲來,顧瑞辰不由得心微微一顫,轉頭定睛看著舒安夏,都怪他太大意,他的丫頭不知何時生了病他都不知道。

懊惱地低咒了一聲,此時的顧瑞辰眼中,滿是濃濃的歉意。舒安夏眨眨眼,示意他別擔心,兩人一來二去的眼神交流中,華容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了。

且說顧佳婷,雖然一邊端著茶碗跟西華侯夫人碰杯,另一邊,則是用眼神瞄著華容,當她看到華容眼中出現的濃濃的受傷之色的時候,心裏也忽然堵得慌,遂將茶碗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西華侯夫人淡笑著看著那被顧佳婷喝得精光的茶水,臉上的精光更甚了。

西華侯別過頭,西華侯夫人對著他點點頭,原本被顧瑞辰噎得說不出話的西華侯忽然心情大好,舉起杯,“看到佳婷,就像看到了定北王妃的縮影,本侯為此先幹為敬。”不知是喝了酒,還是因為西華侯夫人的舉動,讓他壯了膽,原本對著顧瑞辰畢恭畢敬的西華侯,忽然間言辭犀利起來,也不再稱“臣”,而是用“本侯”。

顧瑞辰蹙眉,淩厲地目光掃向他,西華侯也挺直了脊背,緩緩地起身,顧瑞辰嘴角掛笑,他知道西華侯定然是要玩什麼把戲了,既然如此,那麼他就好好看著,舒安夏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兒,壓住翻騰的胃,緩緩地起身,就在這時,顧佳婷忽然“哇”地一聲,將剛剛吃下去的東西,連同茶水,一齊吐了出來。

顧瑞辰臉色一變,視線旁落。舒安夏也跟著瞧了過去。顧佳婷完全不知所以然,看到滿地的狼藉,臉登時紅了起來,有些尷尬地看著眾人。

幾個丫鬟十分有眼色地衝過來,快速地打掃著,可是顧佳婷吐完之後,反而覺得胃更加翻騰,丫鬟們剛剛把四周的糟心物處理完,顧佳婷就又吐了出來,而這回的她更加控製不住自己。

西華侯夫人揚揚眉,聲音提高了八度,“這個佳婷小姐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難道是身子有什麼隱疾不成?”

顧佳婷一聽剛剛還說喜歡自己的西華侯夫人,轉頭就變臉,而且言辭犀利,登時委屈之色浮上眼底。

“夫人多慮了,佳婷隻不過吃壞了東西,無需多想。來人,扶著小姐下去休息。”舒安夏隱隱猜到了什麼,但是那一瞬間的感覺稍縱即逝,所以她也不再考慮什麼,直接吩咐下去。

顧佳婷感激地看了舒安夏一眼,心裏五味俱全,一直以來都是她這個嫂嫂處處為她著想,每次她被欺負或者被為難的時候,她都會挺身而出,顧佳婷心裏為自己剛剛對舒安夏的不滿汗顏了一把,一直以來的感覺不是假的,她怎麼能因為有的沒的而去質疑舒安夏?

“我看還是等等吧,既然大家都在這兒,佳婷也有些不適,何不找個太醫來診診?”西華府夫人打斷了舒安夏的話。

舒安夏揚起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顧瑞辰也是輕笑了一聲,夫妻倆的手,在桌子下麵輕輕拉倒一起。顧瑞辰捏了捏舒安夏的手指,舒安夏會意,便應聲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個太醫吧!”

舒安夏如此痛快的答應,倒是讓西華侯夫人愣住了,而她的反應,恰恰印證了舒安夏心中的想法,舒安夏冷笑著,果真是個不安分的主。

一般一直注視著舒安夏的華榮,因為她臉上出現的那種怪異的表情心裏顫了顫,以前他的印象中,舒安夏永遠都是一副乖順柔巧的模樣,哪裏有這種狡黠?難不成——

華榮略帶擔憂地神情,又瞄了瞄西華侯和西華侯夫人。

舒安夏這邊話音剛落,丫鬟就十分有眼色地出去找管家請太醫去了,這時廳內的氣氛就變得十分詭異,沒有人再開口,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直在嘔吐的顧佳婷身上。

舒安夏一直在淡淡地觀察顧佳婷,她原本想上前把脈,一試便知,然而轉念一想,因為她剛剛也有嘔吐,是妊娠反應,假如她過去,聞到了氣味兒,也跟著嘔吐起來,情況就更糟了,所以索性她就沒有動,而是用餘光瞄著顧佳婷麵前的食物,她看了又看,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捏著她手指的手倏然收緊,一股寒氣從身旁散發出來,不用看,舒安夏也知道這股風來自於哪兒。顧瑞辰的反應也許是發現了什麼——

帶著一絲疑惑,舒安夏悄然轉頭,順著顧瑞辰的視線望去,隻見顧佳婷手旁邊的茶碗,和她所在小桌上的其他餐具,格格不入,再反觀西華侯夫人,她手邊的茶碗,顏色反而更淺一些,雖然茶碗和每個餐具上的刻紋想同,但是顏色和餐具底部的編號卻不盡相同,舒安夏淡淡笑笑,這個西華侯夫人真是耍小聰明,假如她不擅自趁亂換了這個茶碗,也許他們就更難發現了,看樣子,現在佳婷的樣子,就是出自於那個茶碗,既然如此,他們就靜觀其變咯。

管家效率很高,不一會兒功夫,太醫就來了,王府的管家就是會看眼色,請的太醫都隻一個,太醫院的幾個泰鬥,一聽說定北王府有事,直接來了三個。

顧佳婷被幾個婆子攙扶著做了下來,現在的嘔吐好了些,她順了順氣。

幾個太醫開始會診。

第一個把脈的是張太醫,他的手指附上顧佳婷脈搏的那一刻,身子抖了又抖,轉頭擔憂地看了一眼顧瑞辰,然後搖了搖頭,再把,結果神色越來越凝重。

第二個把脈的李太醫,他的手指附上的那一刻,他的指尖抖動著就彈開了,緊接著,很快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又是附上。結果還是一樣,張太醫看到李太醫的反應,心裏就猜到他的把脈結果定然與自己相同。

第三個把脈的是陳太醫,因為看到前麵兩個人的反應,他自己也想到了定然是什麼疑難雜症,對於一個未婚女子而言,宮寒不足之症相當於不孕之症,看著他們的反應,最遭也不過就是不足之症了,然而,陳太醫手指附上去的那一瞬間,原本沉著的臉大變,剛剛把過脈的張太醫和李太醫,也無奈地攤攤手,三人對視一眼,彼此也就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顧瑞辰知道顧佳婷的脈有問題,當然這個問題絕技不會在這些太醫們的身上,所以他也沒再說什麼,而且沉下臉,“直說吧。”

“這——”因為站在第一個的是張太醫,所以他有些為難地回頭看看。

“就按照你們把脈的順序說。”顧瑞辰的聲音愈發的不耐煩了。

張太醫無奈地歎了口氣,“此等事兒,關係到一個女孩子的名聲,這讓老夫如何啟齒。”

“你把到了什麼就說什麼。”舒安夏輕笑著接過了話茬,水眸卻是落在了西華侯夫人身上。

西華侯夫人陰測測地笑笑,沒有接話,仿佛胸有成竹般地看著好戲。

“顧小姐是——有了身孕。”張太醫話音一落,就像一顆重磅炸彈一般砸了下來,顧佳婷瞠目結舌,晶瑩的水眸差點瞪出來,“怎麼可能——”她猛地搖著頭,雙目猩紅。

看著顧佳婷的樣子,張太醫也有些不忍,“還是請其他兩位太醫再說說!”說著他側過身子,將目光落到李太醫身上。

李太醫歎了口氣,雖然他知道這個結論很殘忍,但是出於一個大夫的準則,他也絕對不能撒謊,“臣醫術鄙陋,把脈的結果也是喜脈。”

李太醫的話音落下,顧佳婷的臉上更是一片死灰,眾人都知道李太醫這個話儼然是對著顧瑞辰說的,但是眾人也聽得真真切切,沒有辦法,醜陋的現實結果擺在麵前,李太醫和眾人都無言以對。

陳太醫沒有說話,而是跟著點了點頭,他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像一把利劍一般,刺入顧佳婷的心髒,所以他索性不再說話,但是他的表情也動作,也證實了李太醫和張太醫的說法。

這回太醫院的首座確認了之後,西華侯可就得理不饒人了,“真沒想到,堂堂的顧府大家閨秀,竟然如此不知廉恥,還妄想做我們西華侯府的正妻,想都別想!”西華侯像是事先演練好的一般,直接上前就是當頭一喝。

西華侯夫人也是一臉的傷心欲絕,“你這麼一個好好的姑娘,怎麼就不知道憐愛自己呢?”說著,還煞有介事地擦了擦眼淚。

聽著他們兩個的話,顧瑞辰霍地起身,舒安夏的冰涼的小手,輕輕地扯上了顧瑞辰的袖子,顧瑞辰低下頭,視線跟舒安夏不期而遇,舒安夏但笑不語,但是眼神中的那抹波濤洶湧,已經跟顧瑞辰的想法交流了幾次。

他們之所以順著西華府夫婦演下去,就是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些什麼,既然結果和底牌已露,自然就該到他們了。想到這裏,舒安夏優雅地起身,給了顧瑞辰一個安慰的神情,“陳太醫,請問,有沒有一種藥,會讓人假孕?”

舒安夏的話音剛落,眾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可思議的眼神瞬間如潮水般向舒安夏湧了過去。

陳太醫愣了一下,先是沒反應過來,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舒安夏的話,蹙著眉,想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南國有一味藥,叫西母,據說是皇宮爭寵的禁藥,無論是誰,吃上都會有假孕的征兆,南國前皇後,據說是因為服用了這種藥,被皇帝打入了冷宮,結果,之後不久她卻真的誕下女兒,皇帝以為她跟他人苟且,賜了毒酒,再之後——”

不知為何,舒安夏在聽到陳太醫說南國皇宮之事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一股濃濃的悲傷情緒從心底湧出,陳太醫說道這裏,也不在說了,畢竟是沒有經過核實的事情,民間所傳的八卦,怎麼能上台麵。

“那後來呢?”舒安夏沒有意識到已經偏離了話題,而是接車陳太醫的話問到,此時的她,更加關心的就是,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後來,老臣也不知道了,都是民間的人在傳這件事情,畢竟後來南國的先皇後去世,皇帝還是給她風光大葬,並且過了這麼多年了,南國皇帝沒有再立後。所以——”陳太醫接下來的話,其實不用想也知道,假如民間的傳說是真的,那麼這個先皇後定然不會以這麼高的榮譽和禮節下葬,所以,民間傳說就是民間傳說,僅此而已。

但是舒安夏卻不這麼認為,舒安夏向來覺得無風不起浪,假如民間能傳得繪聲繪色,那麼這件事本身,也一定有其本身的考量。

顧瑞辰心疼地攬過舒安夏,撫了撫他額前的碎發,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別想太多了。”

舒安夏這才想起來,他們此時要說的不是這件事,於是點了點頭,半帶著笑意走到西華侯夫人麵前,手指輕輕地碰上了擺在顧佳婷桌子上的那個茶碗。

西華侯夫人心一驚,剛剛陳太醫在說出“西母”名字的時候,她的手臂就不留痕跡地顫了顫,結果現在這個定北王妃又走來她麵前,不過,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換掉了顧佳婷的茶碗。

舒安夏看著西華侯夫人一波三折的表情,輕笑了一聲,“夫人,你可知道這個定北王府管理的最大特色是什麼?”

舒安夏話音一出,西華侯夫人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根本就跟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啊,這個定北王妃這個時候出了這個話,所謂何意呢?心裏懊惱地低咒了一聲,原本她就聽說這個定北王妃不按牌裏出牌,但是她卻沒想到到了這種程度。

輕歎了一口氣,西華侯夫人硬著頭皮應付到,“還請王妃明示。”

舒安夏滿意地點點頭,似乎對西華侯夫人的從善如流十分滿意,西華侯夫人看著舒安夏的表情,剛想舒一口氣,結果舒安夏的下一個動作,讓西華侯夫人臉色大變。

舒安夏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碗,然後緩步走到她的麵前,傾身,西華侯夫人本能地後退了一步,舒安夏緩緩拿起放在她麵前的那個茶碗,然後輕笑著,“定北王府內的所有餐具,都有統一的編號,這個茶碗,您拿錯了!”舒安夏說著,將茶碗的碗底翻過來,底部下麵一個大寫的娟秀的五字,赫然顯示在眼前。

西華侯夫人瞠目結舌,她的視線本能地落在自己桌角的那個大寫的“四”字上麵,她剛剛看到這個“四”的時候,還是詫異了好一會兒,為何會有這個字,然而此時的她,忽然覺得生活是多麼悲催,她為何不再多思考一下,假如早點發現的話,也不至於——

西華侯不知所以然,看到西華侯夫人這個表情,還是一派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一個婦道人家,還不退下!”

舒安夏冷笑了一聲,“現在誰也退不下來。”說著,舒安夏一個優雅的轉身,那個原本在西華侯夫人眼前的茶碗,忽地一下就不見了蹤影,而舒安夏也是極快地轉到了陳太醫麵前,“陳太醫,勞煩您驗一驗,這個茶碗中,可有這個‘西母’。”

舒安夏此話一出,西華侯和西華侯夫人臉一起變色,西華侯嚴厲地掃向西華侯夫人,西華侯夫人眼中的懼怕與擔憂,讓他心裏咯噔一下,但是此時此刻,他沒有任何理由上前阻止,假如他出麵了,那麼一切就等於承認了是他所為,這無論是對於他個人還是整個西華侯府,都是極其不利的。但是如果不出麵,他又是懊惱地瞪了一眼西華侯夫人,要不是她害事兒,先還用的找他這樣嗎?一個辦不好,惹怒了顧瑞辰,那可就是殺身之禍啊。

想到這裏,西華侯愈發的緊張了,攥著的雙拳恨不得能捏出水來。

舒安夏嘲諷地勾起嘴角,將視線落到陳太醫和那個茶碗上。

陳太醫不愧是老太醫,有實戰經驗,聞了聞弄了弄,在張太醫和李太醫都是完全一頭汙水的情況下,陳太醫就得出了結論,這個茶碗裏麵正是“西母”。

聽到陳太醫的話,西華侯夫人登時麵如死灰,事情怎麼會這樣,怎麼急轉直下到這樣的地步?明明是他們占了先機,明明是她行事很隱蔽,不對,不對啊,給她藥丸之人,明明說此藥入水即化,根本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怎麼會——

西華侯聽到這句話,臉色也驟然降到了冰點,黑瞳死死地瞪著西華侯夫人,恨不得一口吃了她的模樣,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辦事能讓他順心的,每次都讓他糟心。

張太醫和李太醫跟著檢驗了半天,雖然是一頭霧水,但是聽到陳太醫已經給出了肯定的答複,就立即閉了嘴,不再說什麼,而此時,廳內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就集中到了西華侯夫人的身上。

西華侯夫人腿一軟,身後的一個顧府丫頭,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要倒地的身體,西華侯夫人狠狠地咬了下牙,心裏問候了一百八十遍這個扶住她的丫頭的祖宗十八代。

舒安夏輕笑了一聲,這個時候想裝死,是不是有些晚了。

“西華侯夫人,您不舒服嗎?”舒安夏揚了揚眉,打斷了這詭異的氣氛,她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滿臉的一派天真之色,仿佛是一個仙子一般,但是此時她說的每句話,又像是一個毒婦,讓西華侯夫人渾身的汗毛都顫栗。

“不——不——”西華侯夫人不知道如何回答,說話也開始變得斷斷續續。

“既然不是不舒服,您能否給本王妃解釋一下,這個‘西母’是怎麼回事呢?”舒安夏輕輕地抓過茶碗,在西華侯夫人的眼前晃了一晃。

西華侯夫人手臂一顫,剛要再次開口,一個挺拔的身影躥了上來,擋在西華侯夫人麵前,“夠了!你怎麼變成這樣子!”

一聲厲喝的男聲,打斷了原本緊張的氣氛,而下一秒,他的英勇加入,卻讓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榮兒,下去!”西華侯一看是華榮衝上來,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鐵青,此事已經敗落,他和夫人定然是要遭到記恨的,弄不好,還要治個什麼罪,而華榮可是個前途大好的青年,假如因為這個事兒,毀在他們手上,那就是虧大發了,所以此時此刻,西華侯的本能反應,就是讓華榮退到一邊去,明哲保身。

華榮則是沒想那麼多,而是又上前一步,抓住舒安夏的胳膊,“你說,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如此的咄咄逼人,算計,如此——”華榮剛說到這裏,忽然他的身子一緊,下一秒,他的整個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西華侯一緊張,撲通一下跪地,“請王爺高抬貴手,放過小兒!”

顧瑞辰沒有接話,而是背過身去,負手而立。敢對他的丫頭動手,他簡直就是活的不耐煩了,既然如此,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這個時候摔落在地的華榮,“噗”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西華侯急了,“王爺——”

顧瑞辰沒有理會,整個人則是悄然地走到舒安夏旁邊,長臂一撈,大掌放在了她的腰間,對於他的丫頭,華榮不但有非分之心,還竟然敢動手動腳,他不送他個大禮,又怎麼對得起他?

這時的西華侯夫人也終於無法忍受,一改貴夫人的常態,“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舒安夏瞠目結舌,這個戲雖然沒按照該有的劇本走,但是此時此刻,這偏離的也太多了吧?

無奈地歎了口氣,舒安夏晶亮的眸子對上了顧瑞辰之後,然後緩步傾身向前,扶起了臉色十分難看的顧佳婷。

雖然說,剛剛的一切讓她嚇差點喘不過起來,但是轉頭事情暴露之後,她原本該心生怨恨,但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生出來,反而在顧瑞辰打飛了華榮的那一刻,她心裏覺得悶悶的,華榮對她嫂嫂的感情,她剛剛是看在眼中的,但是此時,他卻被華榮的這份感情所感染,心疼起華榮來,看著他嘴角的流出的血跡,她真的想衝過去扶起他。

一個不畏權貴,肯為母親出頭的人,定然是個孝子,一個不畏權貴,仍然向自己心愛的女人表達愛意的人,定然是個癡情的人,隻不過,顧佳婷在想著華榮好的時候,卻忽略了,她意識中的“權貴”就是她的親哥哥顧瑞辰。

“西華侯,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或者說,你是不是該給我們定北王府一個交代?”舒安夏的聲音冰冷的三分,華榮當著眾人的麵指責她而且還動了手,實屬不該,雖然顧瑞辰出手有些重,但是對於現在的她而言,華榮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所以她沒有說什麼,眼中也沒有任何的惋惜和心疼之色。

趴在地上的華榮,從抬起頭的瞬間,目光就落在舒安夏身上,但是自始至終舒安夏都沒有再看他一眼,他自嘲地笑著,這個時候,也許真的該放手了。

“是臣管教不嚴,但憑王爺處置,絕無怨言!”西華侯此時也隻能放低姿態裝孫子,他生怕顧瑞辰的憤怒會帶來他們家的滅頂之災。

舒安夏輕笑了一聲,官場的人真是會審時度勢,剛剛聽到幾個太醫的診斷之時,西華侯那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跟如今簡直大相徑庭,雖然很想笑,但是這個場合有些不適合,舒安夏強忍著,揚頭看向顧瑞辰,“西華侯既然毫不知情,那麼這件事,就由西華侯夫人承擔好了,王爺,您看交到大理寺呢還是——?”

“不要!”舒安夏話還未說完,顧佳婷的聲音就打斷了舒安夏的話,“嫂嫂,求你不要,嘔——”顧佳婷一整句話還沒說完,翻騰的胃就開始不安分起來,直接抽了抽,顧佳婷無奈捂著嘴,又對著旁邊吐了幾下。

舒安夏陰測測地掃了一眼西華侯夫人,她此時的臉色紅一陣紫一陣,恐怕剛剛顧佳婷的求情,也讓她感覺到了自己的粗鄙和狹隘,舒安夏不經意地瞄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華榮,因為顧佳婷剛剛的開口,華榮的視線也落在了顧佳婷的身上,而且帶著濃濃的感激之情。

舒安夏摸摸鼻子,跟顧瑞辰又對了一眼,顧瑞辰明白了舒安夏的心思,但是還是有些不讚同,舒安夏心裏明白顧瑞辰的顧忌,發生了這麼一件事,明擺著兩家的關係就僵了,即使以後大麵上過得去,但是心裏也是有疙瘩,所以這種情況下,假如顧佳婷還是要嫁過去,那麼在西華侯府的日子,定然不會好過。

但是舒安夏的想法,反而有些相反,因為西華侯夫婦不是受人指使做的這件事,而是單純的因為不想自己的兒子娶個庶女為妻,因為門第和身份的觀念,畢竟是中國幾千年傳承下來的,所以他們可以理解這種作為父母的心情,但是他們剛剛的作法,也確實是損壞了顧佳婷的名聲,如果顧佳婷不嫁入西華侯府,這件事一旦傳出去,日後顧佳婷的婆家用此來做文章,那樣就不好辦了。

而且雖然顧佳婷和華榮的第一麵見得有些尷尬和詭異,但是如果她猜得沒錯,剛剛華榮的舉動,還是贏得了顧佳婷的芳心,而且剛剛的短暫接觸,舒安夏也覺得華榮還是個不錯的丈夫人選,所以此時隻要她和顧瑞辰唱黑臉,軟硬兼施,然後讓顧佳婷唱紅臉,一切順水推舟之後,就能水到渠成了。

想到這裏,舒安夏臉色一沉,“佳婷,你怎麼能這麼不知廉恥,你忘記剛剛西華侯夫人給你吃了什麼嗎?假如不是陳太醫見多識廣,你的名聲,就徹底地毀在剛剛那一刻。女孩子家的名節比性命還重要,以你的性子,假如這件事就被認定你不潔,你是不是會自盡?”舒安夏言辭犀利,聲音冰冷,邊說還邊往西華侯夫人那裏看,指責她的罪行。

西華侯夫人身子一顫,雖然她很想反駁舒安夏,但是舒安夏字字珠璣,全部說到了點子上,假如剛剛舒安夏沒發現了茶碗的不同,陳太醫沒有驗出來,那麼顧佳婷定然會以死謝罪,這樣一個通情達理的女孩子——

西華侯夫人想到這裏,眼底滿是濃濃的愧疚之色。

舒安夏看到這裏,心裏也打定了主意,隻要是有惻隱之心,那麼就可以原諒,要是西華侯夫人依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那麼也不能怪她拉手無情了。

顧瑞辰知道舒安夏決定的事情他沒辦法反駁,所以他也沒再說話,十一丫鬟倒了杯茶,悠哉地喝了起來,舒安夏嘴角抽搐了幾下,然後繼續轉頭問罪。

顧佳婷吐了一陣,回過神的時候,就跟著跪到了舒安夏麵前。

“嫂嫂,西華侯夫人所做也是人之常情,華榮公子年輕有為,而且仕途正旺,假如娶一個庶女為妻並且終身不得納妾,定然會成為同僚們的笑柄,西華侯夫人愛子心切,又不想跟顧府結怨,所以就想出了這樣的一個辦法,確實是常理中之事,還請嫂嫂放寬心,就算了吧!”顧佳婷一邊說著,一邊有些哽咽。

舒安夏斂起黛眉,對於顧佳婷的善良,舒安夏是知道的,此時她既然明了了顧佳婷心中的想法,自然也不能再無故她的意願,無奈地歎了口氣,“佳婷,你確定嗎?雖然今日所在府內的,大多都是顧府之人,但是人多口雜,難免日後有人會將此事傳出去,如果是普通人聽了,也就算了,如果是有心之人,那樣,你的下半輩子就毀了!”舒安夏說得十分低沉,也是越說越嚴重。

“佳婷知道!”顧佳婷的聲音也是悶悶的,舒安夏剛剛的話,她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萬般考慮之後,她還是決定如此,畢竟西華侯一家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一個母親為兒子所做的任何一件過分的事兒,都可以被理解和被原諒,所以,她更願意選擇原諒。

舒安夏輕歎了一口氣,有些心疼,顧佳婷是善良的、知書達理的,然而在如今古代這個社會中,女子再善良賢惠,沒有一個好的出身,也照樣要被嫌棄——

“不會的,你的下半輩子不會毀!”西華侯夫人聲嘶力竭,雖然開始的時候她十分不想承認顧佳婷這個媳婦,但是這件事過後,她是心甘情願地讓華榮娶她為妻,如此沒好的一個女子,能夠嫁入他們西華侯府,那才是他們侯府修來的功德。

聽到西華侯夫人這句話,舒安夏的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西華侯夫人跪著往前上了幾步,對著舒安夏就是一拜,“如若顧家不嫌棄,請再將佳婷嫁入西華侯府!”

西華侯夫人此話一落,顧佳婷的眼中,出現了濃濃的不可思議和一抹極快地感激,她沒想到,這個西華侯夫人,竟然會真的接納了她,因為在他們和侯府這樣的家族中,一個庶女的身份,到底意味著什麼,她十分清楚,即使她有一個十分有本事的哥哥,亦或是她的父親升了級,擁有怎樣的權力,那都沒用,因為她的母親,決定了嫡庶之別,自然也就決定了他們的下半輩子。

“佳婷,你也不小了,這件事嫂嫂交給你自己做決定,你願意忘記剛剛的不愉快,繼續假如西華侯府麼?”舒安夏一字一句道,結果說完這句話,舒安夏也自己汗顏了一把,她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話有了神父的味道。

“我——”顧佳婷有些不確定地又看了一眼西華侯夫人,此時的西華侯夫人,滿眼的期待之色,儼然就是一副慈母的模樣,顧佳婷對著她輕笑了一下,然後轉過頭,堅定地點點頭。

得到了顧佳婷的答案,舒安夏也佯裝無奈地歎了口氣,轉過頭,對著顧瑞辰撒嬌,“相公,我也累了,老人們都說,寧可十座橋,不拆一樁婚,既然佳婷和西華侯府都願意,我們就別再做小人了。”

顧瑞辰倏然起身,長臂一撈,將舒安夏攬入懷中,“既然夫人開口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吧!”

一直跪著的西華侯原本腦中高速地轉著想著辦法如何解決這件事,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顧佳婷會出麵求情,尤其是求情之後,他一向食古不化的夫人,竟然願意接納顧佳婷,還有,剛剛事情爆發的那一瞬間,他還曾經一度以為是顧瑞辰故意陷害他,結果此時顧瑞辰也是輕易地就原諒了他們西華侯府,自然讓他本人也汗顏了一把自己的小人之心。

再之後顧瑞辰親自扶起了西華侯,舒安夏扶起了西華侯夫人,原本滿桌子的佳肴早就涼透,舒安夏吩咐下人們換了一桌剛家風聲的美食之後,西華侯夫人忽然有種感覺,就是剛剛發生的那一切,似乎都在顧瑞辰夫婦的預料中一樣,就像剛剛所上第二桌佳肴,似乎都是事先準備好的一般。

輕笑著搖搖頭,即使如此,又怎麼樣呢?

既然兩家達成了協議,那麼婚期也就很快定下來了,西華侯專門請來了近日風靡的風水大師,大師選了一個好日子,卻恰恰就是十日之後,整個顧府和整個西華侯府,都緊鑼密鼓地忙乎起來,都為了兩家的這兩件喜事。

舒安夏這邊,因為那日太過激動,有些動了胎氣,顧瑞辰記得舒安夏的不適,非要讓太醫來給舒安夏診脈,無奈之下,舒安夏派人去請來了陳太醫。

陳太醫一直都是顧瑞辰的人,所以對於他來說,顧瑞辰十分放心,所以因為舒安夏使了眼色,陳太醫要求閑雜人等全部出去,包括顧瑞辰也被“請”出去的時候,顧瑞辰可是十分的鬱悶,但是也沒做多想。

陳太醫給舒安夏把了脈,聽了診很長時間,臉色卻不好看。

“太醫有話直說便可!”舒安夏雖然心裏有些擔憂,但是表麵上依舊裝的十分鎮定。

“胎兒不穩。”陳太醫淡淡說道,他知道舒安夏的醫術,所以對於舒安夏知道自己懷孕一事,必定是十分確定之事,隻不過她雖然會治各種疑難雜症,但是對於毫無經驗的她而言,身孕畢竟也是陌生的,所以陳太醫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診斷結果。

舒安夏淡淡點頭,“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是又說不出哪兒不對勁兒。”

“畢竟是藥物調理過的身子,肯定不如先天的體質好,但是不用擔心,隻要休息得好,孩子也定然無礙。”陳太醫捋著胡子,輕聲說道。

“這也就是我請太醫單獨說話的原因!”見陳太醫說到了這個話題,舒安夏索性就開門見山,因為她要求陳太醫替她陰霾,才會選擇讓陳太醫單獨診脈。

“你不想讓王爺知道?”陳太醫有些不確定,畢竟女人懷孕那是多麼喜慶的一件事,在宮中,除非知道自己有極大的危險,否則哪個懷孕的女人不都是大張旗鼓的,一方麵要得到皇上的上次和晉升,最主要的是,要仗著自己的身子,狐假虎威,所以,在宮中呆久了的他,還第一次見到夫妻感情極好,還故意隱瞞自己有孕之事的女人。

舒安夏輕輕點了點頭。

“想必陳老也知道,王爺準備去南國拜訪,而去南國,跟我又有莫大的關係,假如讓他知道我有了身孕,他定然不會再同意我前去,那樣,我所要知道的東西,將沒有結果。”舒安夏索性直接將稱呼改成“陳老”,如今的太醫院,陳太醫算是一個從開始到最後,都是向著她的人,包括之前的關於“西母”的診斷。

對於舒安夏的坦誠想搞,陳太醫還是十分感謝的,畢竟他終於顧瑞辰的忠誠,那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但是顧瑞辰對他的敬重,還有眼前這個女子對自己的敬重,都讓陳太醫十分感激。雖然這件事關乎到了顧瑞辰的孩子,但是對於一個如此聰明獨立的女子,他又不忍心拒絕,一時間,陳太醫陷入了沉默。

舒安夏知道陳太醫的憂心,但是這件事,她也必須去做,人生在世,假如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誰,那麼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思忖半響,陳太醫終於像是做了什麼決定版,斬釘截鐵地點點頭,“好,老夫答應替你隱瞞,但是你要答應老夫,每天最多趕200裏路程,好好進食,不得勞累,不得辛苦,否則出了問題,老夫唯你是問!”

聽到陳太醫這句話,舒安夏笑了,隻有把他們當成親人的人,才會不顧忌身份,說出這樣一番親人一般的話語。

陳太醫看著舒安夏的笑容,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每次都會災到這個小女孩的手裏,一次比一次違背原則,但是每一次他都依舊會做。

舒安夏看著陳太醫的表情,她知道陳太醫定然想起那日驗“西母”一事,於是,舒安夏直接開口,將這件事也擺上了台麵。

“那日真的謝謝你,佳婷能夠跟華榮結成連理,陳老功勞最大!”舒安夏趕忙說道。

陳太醫被弄得哭笑不得,“你也是看過醫書的人,知道‘西母’根本就驗不出來,結果你還故意讓老夫驗,哎,每次都得是被你拖下水啊,而且越來越深。”

“那日的那種情形,如果不驗,佳婷的名聲就毀了,現在多好,感動了西華侯夫人,佳婷也得到了一個好的歸宿。”舒安夏自顧自地說著,但是陳太醫的目光卻是沉了沉,沒有再多說什麼,陳太醫起身告辭。

舒安夏趕忙起身跟了出來。

“怎麼樣了?”門一開,守在門口的顧瑞辰就箭步上前,握住了陳太醫的胳膊。

“王妃無礙,就是有些勞累過度,老臣等會開上幾副安神藥,給王妃服下吧!”陳太醫說著,就拿出紙筆,開始寫方子。

顧瑞辰依然有些擔憂地扯住舒安夏的手,“最近我怎麼總是不安?還有你的手指怎麼總是涼的?”

舒安夏撇撇嘴,當著這麼都人的麵,他想讓她如何回答?不過指尖涼,確實有些問題。

陳太醫走了,顧瑞辰吩咐舒安夏要休息,不得任何人打擾,安排顧佳婷婚事,也就教給了其他人。

不知是不是家裏的喜慶氣氛,感染到了每一個人,一直昏迷的老太君,竟然奇跡般地醒了。對於之前的事情,雖然她沒了什麼記憶,但是對於眼前的幾個人,她的記憶和思維都十分清楚,這就像是一個格外的饋贈一般,舒安夏和顧瑞辰都十分開心。

轉眼間,十天就過去了,迎來了顧佳婷出嫁的這一天。

顧佳婷出嫁的這一天十分熱鬧,天還沒亮整個定北王府門外就擠滿了人,顧瑞辰請來了八個喜娘,算是目前京城婚禮儀式中,陣仗最大的,舒安夏明白顧瑞辰的想法,雖然西華侯夫人之前因為自己被拆穿,顧佳婷還不計前嫌地替她求情十分感動,但是感動畢竟隻是一瞬間,他可不敢保證像是西華侯夫人這種高貴出身的人,會一直記得,所以,顧瑞辰要將婚禮辦得風風光光,讓顧佳婷拿著京城中最豐厚的嫁妝出嫁,看誰還敢看輕了他的妹妹!

婚禮進行的很順利,顧佳婷也是如願以償地嫁入了西華侯華府。

這邊舒安夏和顧瑞辰解決了一件大事之後,就開始準備去南國的行禮和行程。

舒安夏特意抽空回了趟舒府,因為五姨娘的身份一直成迷,所以他們不但想去南國找出事情的真相,他們更想揭開五姨娘神秘的外沙,然而,當舒安夏回去舒府的時候,除了一臉疲憊、盡顯老太的舒潯易,她沒有看到其他人。

舒潯易見到她,眼中燃起了希望之色,舒安夏輕歎了一口氣,對於舒潯易的糊塗,她曾經也怨恨過,但是自從她有了身孕開始,就對於以前的前塵過往都不再計較了,父母這一輩,要為下一代積福啊。

叫人留了些銀子和東西,舒安夏詢問了一下家裏的情況,才知道自從舒思玉把家裏高的雞飛狗跳之後,老太太一病不起,也漸漸失去了意識,隻能靠著藥物維持,而舒思玉因為沒有回歸族譜,竟然心生怨恨,在太皇太後麵前進了讒言,太皇太後以大不敬之罪,停掉了他的所為職位,並且扣了俸祿,原本舒家這些年來就一日不如一日,結果被舒思玉這麼一搞,他們的整個天就像塌下來一般,因為舒天香出了意外之後格外的懂事,所以整個舒府就短暫地由舒天香來支撐,當然舒潯易並不知道舒天香的真正情況。

舒安夏輕輕點點頭,握住舒潯易的手,“父親,你可想母親?”

舒潯易一聽舒安夏主動提起了倪冰,登時老淚縱橫。“沒想到我縱橫官場這麼多年,如今到了晚年,才體會到了什麼是人情冷暖,之前的時候,我隻是一味地沉溺在溫柔鄉中,根本就沒想到,到底哪個女人,才是我的正妻,哪個女人,才是真正地愛我,為了我好,然而等著失去了,我才知道,這些年,我是多麼愚蠢!”

舒潯易越說越懊悔,整個人完全縮在那裏抽搐,舒安夏終是歎了口氣,曾經那樣一個強者,此時落得如此,也難免他會真正領略人間冷暖了,對於舒潯易而言,其實她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因為她的靈魂穿越占據了舒安夏的身體,而舒安夏的真正身份,也許並不是他親生,但是養育之恩遠勝生育,就當是為了這個養育之恩,她也不能再對舒潯易坐視不理。

“父親,您請放心,以後隻要有顧府的東西,就不會少了舒府!”舒安夏的此話一落,舒潯易原本老淚縱橫的臉,更是凶狠,拚命地點著頭。

舒安夏之後又跟舒潯易話了一下家常,對於自己的身世,舒安夏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但是舒潯易沒有含糊其辭,而是回答的十分坦蕩,舒安夏判斷,也許舒潯易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不知道自己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是至於之後的,舒安夏並沒有再說什麼。

從顧府調動了二十名暗衛和四十名丫鬟婆子,整個破敗的舒府終於有了些生氣,舒安夏留下了一千兩銀子,讓舒潯易周轉,至於官場,他也隻能這樣了,隻要不削掉侯爺封號,他們舒府就可以老老實實地做一個逍遙侯府,何樂而不為?

既然五姨娘找不到,舒安夏回府便跟顧瑞辰商量,要盡快出發去南國,一方麵,舒安夏心裏惦記著,總擔心倪冰會在南國出了什麼事兒,而且女人的第六感也告訴她,五姨娘也定然是在南國,再者,紫瞳趙德安,不知為何,所有一切有關邪魅或者詭異之事,都與南國有關,這樣一方麵勾起了舒安夏的好奇心,另一方麵也給了他們一個最名正言順的理由,隻不過,顧瑞辰不知道的是,舒安夏還是怕自己的肚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舒安夏的肚子也愈發的大了起來,自從那日陳太醫開出來了藥方之後,她的妊娠反應就幾乎不見,顧瑞辰那天還對著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怎麼覺得你瘦了,但是肚子卻大了?”

舒安夏心裏好笑,這個號稱“天下第一聰明人”的人,竟然沒想到自己要當父親,不過也不怪顧瑞辰,之前所有太醫給她診斷,都說她很難受孕,顧瑞辰自然也就想不到,她能這麼快就懷孕吧。

顧瑞辰說了一句好,就匆忙去了軍營,安排其他事宜。

這天,天空晴空萬裏,舒安夏和顧瑞辰在做好萬全準備之後也趟上了前往南國的旅程。

考慮到此行要越過國界,而且二人的身份也非比尋常,考慮之下也唯有舒安夏女扮男裝,二人騎馬前行。

從北國出發到南國,路上得經過不少地方。舒安夏的馬在前,顧瑞辰則是跟在她身後。一路上二人有說有笑,倒也像是結伴出行遊山玩水的拜把兄弟。一直到出了帝都,眼看著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顧瑞辰一來怕舒安夏太累,二來倒也覺得尋親一事不能急於一時。跟舒安夏成親這麼久還沒有好好的帶她出來玩過。於是便提議找一定客棧先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