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建安十七年,曹丕連魏王太子都還沒當上呢,更不用說篡漢逼漢獻帝退位,自己當上魏朝的皇帝。
那甄洛……她理應是好好地活著才是啊!曆史上不是說她嫁給了曹丕,還被封為魏國皇後麼?
“甄洛當真死了?”織成隻覺自己有限的曆史知識更加糾扯不清,不甘心地再問一句:“那洛水畔圍攻袁府家眷的人又是誰?那個黑甲男子……”
想到破空而來的一箭,織成倒吸一口冷氣:“他……好生勇悍……”
“女郎似乎亦聽過阿洛的名字麼?”
陸焉有些驚訝:“聽說阿洛年少時,夜夢到有神人,將玉衣披覆在她的身上,又有神算劉良,為她相麵,說貴不可言。沒想到連女郎也對她如此關注,難道她真是仙人不成?”他微微地歎了口氣:
“女郎對焉有救命之恩,既然垂詢,焉自當告知。那黑甲男子,正是當今丞相長子,時任五官中郎將的曹丕啊。”
“原來是他!”
竟然是他!織成隻覺呼吸一頓,興奮緊張之中又有幾分後怕,這位未來的魏國皇帝,逼得親弟弟留下“相煎何太急”詩句的曹丕,果然是心狠手辣!
自己在空中飛行,是何等驚世駭俗之事?便是陸焉,也將自己看作了神女。偏這曹丕既無畏懼,亦無敬仰,他那一箭,可是射得毫不猶豫!對時人敬仰的神仙尚且有這樣的態度,那麼至於後來逼漢篡位、甚至迫害兄弟,也就不足為奇了。
織成隻覺背上冒出一層冷汗。
怎麼也沒想到,剛回到三國,便與這樣重量級的人物正麵撞上了!
陸焉見她神情有些恍惚,但知趣地沒有詢問,他可能是看出織成對於甄洛的反常關注,故將甄洛一事解說得頗為詳盡:
“當時袁氏兵敗,阿洛被大公子所得,但一心想回到袁府,大公子也不願為難她,便從了她的心意放回。沒想到歸袁府後,引起袁熙妻妾不滿,籍外人之口對她詆毀,袁熙母親劉太夫人更是多加淩虐,袁熙也置之不理。她原本是個柔弱的人,又有水晶般的肝腸,受氣鬱結在心中生了重病,於建安十一年時,獨自一人千裏迢迢奔赴鄴城,但途經洛水時,忽然覺得進退兩難,竟在此投水自盡。大公子數次派人秘密打撈都不見屍骨……想必現在早登仙界了。”
陸焉又歎息道:“大公子聞訊大怒,扼腕傷懷,並且發誓要為她報仇。但當初明公雖然誅了袁紹父子,卻放過袁氏女人的性命,她們一向躲在幽州,但袁熙死後,最近幾年因為無路可走,不得不流落到洛川一帶。昨日大公子得人告密知道了這件事,親自帶人前來將她們誅滅,報了阿洛之仇。剛才你在洛水邊看到的,也就是了。而且……”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下去:“聽說洛水底有蛟龍,多年來時有興風作浪,為害兩岸村莊之舉,大公子心傷甄氏屍骨或許受到了惡蛟損傷,植公子為替兄長出氣,所以才設法弄來陽平治都印,並與我暗中安排下水除蛟。隻可惜我當時帶著的幾個從人,都死在那惡蛟口中,又遇到了麻衣妖人的襲擊,如果不是女郎,恐怕我也變成一堆白骨了。”
“陸君怎的稱五官中郎將為大公子……”
織成的話語,陸焉頓時明白過來,含糊道:“焉的阿父,是明公座下官吏。”
勿庸多言,織成也知道他口中所說的大公子,指的正是曹丕;植公子,當然是曹植。而明公,當然就是指的曹操了。此時曹操為宰相,曹丕官封五官中郎將,而曹植剛被封為平原侯。而這陸焉的稱呼,的確跟曹氏父子頗為親近,可見他的父親,的確是在曹操麾下任職。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天下投奔他者很多,都想謀個好出路。如今鄴城所聚集的貴族世家眾多,不知陸氏又是屬於哪一支。
織成無意去探知陸焉的詳細身份,她的腦子裏一片混亂,一個念頭在當中盤旋不已:
“甄洛看來是真的死了,這可如何是好?”
將陸焉這一番話,與剛才洛水邊那劉夫人的話語相印證,當知所言非虛。因甄洛之死,惹惱了曹丕,所以才派了人去要將她們殲滅。時下雖是亂世,但這樣與婦人們計較,也容易被人瞧不起。沒想到他倒不在乎世人的看法,隻為了一個甄洛,便這麼大張旗鼓。甚至連欺淩誅殺婦人這種事情,也願意去做。
既然如此,為什麼史書上又說,他最後竟然將甄洛賜死呢?難道說時空變換,連曆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