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責難(1 / 3)

陳玄之這一阻攔,他身後的幾名方士便隨之跪拜在地,呼道:“望大祭酒三思!”

先前還在鼓噪的彩衣方士陣中,也有部分停止下來,頗帶疑惑、甚至有幾分好奇地向陸焉看了過來。竊竊私語道:

“陳祭酒如此鄭重,難道那美丈夫當真是我們的師君?”

“嗣君仙逝後,夫人攜師君不知所蹤,但怎會來到陸府之中?”

“可是那金水訣與天師劍,豈是常人能習能佩?必有天師之血脈,絕非外人。”

“說起來,看他那舉止做派,當真有幾分嗣君的模樣。”

“其骨清神秀,與陽平觀中天師畫像也頗為相似呢……”

張修內力深厚,耳力精遠,那些議論之聲,都傳入耳中。頓時臉上籠罩一層黑氣,電般的目光一掃陳玄之,喝道:“陳玄之!你也要夥同這權門小兒,顛覆我道門正統不成?”

“不敢!”

陳玄之似是不敢直攖張修鋒芒,不禁縮了縮脖子,但看向陸焉時,不知怎的多了幾分膽氣,強自挺直了脊背,大聲道:

“我天師道中,以天師血脈能書符錄、上達天庭之故,隻有張天師嫡傳後人,方能為道中之主。所以才有非教主不能禦金水訣、催天師劍之說!”

他轉向那些彩衣方士陣中,高聲道:“玄之昔日曾蒙嗣君大恩,多年來一直不曾忘記尋找夫人與師君。今見到這位少君,能禦金水訣,又佩天師劍,豈能不問個明白?否則將來至黃泉之下,有何麵目參見天師、嗣君?若當真這位少君便是我們師君,我天師道十餘年來重獲明主道君,難道不是喜事一樁麼?大祭酒又為何不允?”

頓了頓,他心一橫,喝道:

“難道大祭酒代攝門事久了,竟忘了自己並非師君麼?”

這幾句話實在誅心,張修頓時臉漲得通紅,手上青筋暴綻,幾度方才忍住沒有一刀砍過來。

隻是一雙眼睛死死瞪住陳玄之,若眼中能飛出刀子,早就將這忽然膽大包天的祭酒割得七零八落。

他雖自重身份,未出口反駁,方士陣中,自有他的親信方士叫出來道:“大祭酒心係道門,十餘年殫精竭慮,我道門上下誰人不曉?豈容爾胡言汙蔑!”

“正是!便是當真有什麼師君,這十餘年來他不知躲在何處逍遙快活,渾不管我道門信民死活,這亂世之中,若不是有大祭酒苦苦支撐,誰知道天師道如今又是什麼情形?”

“十餘年前,嗣君才剛仙逝,我道門之中便有宿敵來犯。倉猝之中,夫人攜嗣君之子,帶天師之劍,在眾祭酒拚死保護下,自陽平後山奔走,從此杳無音訊。後來我們隻得知夫人與嗣君之子下山後遭到追殺,早已母子分離,而夫人也於數年前已經離世,嗣君之子卻失去了消息。”一直沒有說話的,跟隨陳玄之前來的一名方士,忽然揚聲說道。

他氣息悠長,語音清亮,頓時蓋住了那些燥雜叫囂:“那時嗣君之子才隻是五歲的幼童,便先後與父母仳離,獨自飄泊亂世之中,十餘年來,不知經曆多少人情冷暖、顛沛流離,才僥幸活到了今天。”

他話語中帶上了幾分慨歎:“不知我天師道中,有誰人肯這樣逍遙快活?”

眾人不禁一窒,同時望向白馬上那素衣身影。陸焉勒馬而立,懷中仍半靠著那死活不知的絳衣女子,靜靜不發一言。風吹衣衫,如玉樹臨風而動。不知為何,那清逸出塵的風儀之中,竟無端地多出了幾分蒼涼之意。

便是叫囂得最厲害的幾名方士,都不覺垂下頭去。

織成隻覺頭腦越發昏沉起來,想必是陸焉喂她服下的藥丸起了效用。勉力抬眼去看陸焉,隻見他輕輕抿了抿唇角,眼神微微一黯。

心中模模糊糊地想道:“原來你和我……竟是一樣的。”

張修冷笑一聲,道:“吳可貞,你要弄清楚,即使是顛沛流離,那隻是嗣君之子,又不是你眼前這位高權重的陸府少君!”

“大祭酒,可是那金水之訣……”

陳玄之話頭剛起,便被張修無情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