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我天師道大祭酒,卻說我天師道一脈相傳的金水訣未必是最厲害的功夫,是否在張修你的心中,最至高無上的功夫,仍然是曾經存在過的巫鬼道的‘天魔劫’?若在你心中,仍視自己為巫鬼道中人而非天師道人,怪不得連同門祭酒陳玄之,你都敢陡下毒手,你的手下也竟然敢對祭酒吳可貞以下犯上,那麼對於我任這師君之位,你自然也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陸焉站在了陳吳二人之前,冷冷道。
素白絲衣無風自動,宛若雲氣出岫,然而清和之中,卻有劍氣吞吐不定,顯然已蓄勁待發。
張修獰笑一聲,根本不答,驀地大步往前踏去,長刀早已破空劈至!
黃芒寒光,在空中陡交即分,卻激起一片氣網,往四周波延開去!
砰砰砰!
隔得最近的幾名方士,已受那氣網波及,不由得身形飛出,跌落在數丈之外。
陳玄之雙足點地,往後飄然飛出,一手按住了劍柄,化出一道劍芒,已向兩三枝向他剌來的矛戟回剌過去。
是武衛和忠於張修的方士,終於出手!
吳可貞暗歎一聲,知道想迎接師君平安繼位的念頭終於是要打消,揮起鐵杖,也衝入戰陣之中。
事實上天師道如今已經分成兩派,陳玄之與吳可貞等人,是天師道中最早跟隨嗣君張衡的元老,兩人威望頗高,也自有一群方士相隨,與張修所率的原巫鬼道眾人早就不和。隻是張修武功既好、職司亦高,陳吳二人縱然想要反抗,也師出無名。但此時遇到了自稱師君的陸焉,哪裏還肯再受張修的節製?索性撕破了臉麵,連他們手下的親信方士,此時也與張修的心腹方士戰成了一團。
而張修與陸焉早已纏鬥在一起,隻見一團赭影、一抹白影,如兩條不同雲氣互相纏繞,倏忽吞吐,令人目不暇接。
織成掙紮著從馬背上抬起頭來看著場中,心中掠過一絲疑惑:
“怎的看陸焉功夫的路數,跟我所習也如此相似?難道真的是同一係統的不同分支?”
蓬!
雄橫勁氣噴薄而出,貫注於金刀之上,頓時化作一團黃芒,驀地將那白影困於其中。陳玄之剌倒一名武衛,恰好回頭看見此景,頓時認出那是張修的絕技之一“困魔繩”,不僅心中一凜:“糟了!少君年輕,功力到底不如張修!”
他走到這一步,與張修已勢同水火,哪會不全力相救陸焉?當下揮劍砍退一名方士,縱身撲向那團黃芒,拚著重傷自己,也要擊碎那黃芒布下的陣勢,救出陸焉。
他尚在空中,便見一道寒光衝天而起,繼而化為漫空光雨,飄飄灑灑,絢麗萬千!
金水訣!
陳玄之心頭一寬,橫身反撲,劍身已拉開一名武衛的咽喉!
先前陸焉與張修交談的片刻,雙方連同武衛和虎衛守軍,都趁著這個空隙做短暫歇息。及至陸張二人生死相搏,銅雀台前這為敵的雙方又重新廝殺起來,陸焉帶來的衛士亦加入到了銅雀台的虎衛之中,一隊解廄門之圍,另一隊則奔往銅雀台。隻有十餘人可能是陸焉的貼身親衛,有七八人在陸焉身後相護,解決那些想混水摸魚的敵人,磕飛四麵射來的冷箭;還有五六人守護著陸焉的白馬……其實是守護著馬背上的那個人。
誰也沒有注意,那馬背上昏昏沉沉的絳衣女子,微微地動了動,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盈光。
忽聞一聲長嘯,清如鳳鳴。那相互糾纏的兩道雲氣一觸即分,白色衣影飄然下落,恰好落在那匹白馬之前,腳尖微一踉蹌,方才站定。
正是陸焉。
幾名親衛一擁而上,將他圍在中間,陸焉輕輕一擺手,堅定地推開了他們,低聲道:“看好那馬背上的女郎,勿使有失!”
張修金刀當空一晃,黃芒閃動,喝道:
“小兒!你修為尚淺,也敢與本座動手?眼下你真氣已被我天魔勁侵入,周身如蟲齧蛇吻,痛苦無比,還能捱過多長時辰?”
陳玄之正在激鬥之中,聞言大驚,揮劍逼退一名武衛,躍退回陸焉身邊。果見他如玉的麵色中,隱約有青色閃現,不禁失聲道:“真是天魔勁!快快坐下調息!金水訣本是天魔勁的克星,細細調息之後,當可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