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起火(1 / 3)

曹植腳下一滯,回過頭來。

“這樣貴重的東西,我怎敢靦顏受之?”織成捧著那隻繡囊,正待往下說,卻見曹植臉色驀地沉下來:

“瑜郎連陽平治都功印都給了你,這區區幾枚麟趾金,你就不敢要了麼?我曹子建亦是君子,難道就這樣讓你不敢相信?”

見織成語塞,他又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那模樣與曹丕竟如同出一轍:

“你若不要,便丟入後殿那處小潭之中罷!”

言畢衣袖一拂,大步出殿。

織成捧著那隻繡囊,不由得苦笑一聲。曹植這番好意,她固然是懂得。但是……但是潛意識裏,她並不願意接收曹氏子弟任何金錢。

若是逃了出去,她為了要活下去,不免會與曹操作對。以曹氏所贈之錢,與曹氏為敵,這樣的事情,她總覺得有些做不來。加上她身上也有些金錢,雖然微薄,卻是自己的俸祿所積,用起來要安心得多。

但觀曹植之態,贈金是出於真心。再推辭下去,隻怕他當場便會翻臉。

她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將那隻繡囊放入了懷中。沉甸甸的,一如此時心境。

是否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就不要這樣矯情了罷。

門扇一動,雪片夾雜寒風撲了進來,旋即又被走出門去的曹植掩上。殿中空曠幽暗,隻聽曹植的爽朗笑聲,並越來越響的馬蹄之聲,一齊自門外傳了進來:

“正擔心風雪交加,路滑難行,許叔便來相接子建了麼?”

織成心頭一震:果然是許褚到了。

蹄聲立停,難得是十餘騎一齊停住,顯然是訓練有素。

“植公子怎在此處?”許褚對他的稱呼卻不象眾人那般,帶著些親熱,卻更象是以家臣自居。織成想起最初在這洛神廟中初見之時,陸焉也是這樣稱呼曹植。

“因喜這雪景甚好,植與楊文修約了幾個文士在此相聚,久候不至,我便遣了文修去尋,誰知風雪甚大,他們竟還未來到。”曹植笑容掬然:

“我正等得心焦,偏偏兩匹馬兒都被楊文修牽了去接人,又無法離開。正好許叔來了,便捎帶植一齊回鄴城罷。”

許褚清早便出了城,並不知道曹植殺城門令薑源出城一事。況且曹植一向放蕩不羈,見雪景甚好而約了人在此相聚也是情理之中,且有了楊修為擋箭牌,區區數語之間,無馬卻來此的破綻也能輕輕掩過。

曹植雖然較之曹丕要質樸得多,但是曹氏狡詐的血脈卻依然在體內隱然流動。此時為了讓織成逃走,不得不打起精神,連許褚都要騙上一騙。

許褚與眾虎衛一般,皆是身著短袍,頭披風帽,胡茬上滿是雪花,此時雖翻身下馬,站在雪地之上,卻仍舊如山嶽停峙,氣勢懾人。聞言笑道:

“植公子真是好興致,隻是風雪甚大,這洛神廟縱然是重修了一次,門扇倒不殘破了,卻依舊是四麵來風,又有什麼好耍?”

“植曾有一夢,夢中見絕色麗人,自言為洛水之神,語句淒惻,頗為感人。正欲作洛神之賦,卻苦於無法覓得佳句,不來此廟,又怎得神靈顧盼?”

曹植笑道:“沒想到風雪一凍,這靈思正如那洛水一般,硬如堅石,哪裏還寫得出來?”

言畢上前拉住許褚,便如少時般親密,道:“許叔快些帶植回城,或許經那暖爐一薰,能將凍僵的神思又融化出來,亦未嚐知。”

一邊卻瞧了瞧那些虎衛,見不過隻有十騎左右,似乎與織成先前所言不太相符,便問道:“許叔隻帶了這些虎衛兄弟出來,如此輕兵簡從,又是做尋常裝束,難道也是前來賞雪祭神?”

許褚隻笑了一笑,道:“褚卻不信神靈,自不會祭拜什麼洛神。不過是奉了明公之令公幹罷了。”

他是曹操親衛之首,私下裏也不會稱丞相或魏公,而是以對主公的稱呼“明公”。

又道:“既然植公子心急回城,褚便從命罷了。隻不知楊修等人回來,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