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妙慧扭過頭去,決意不要理睬這可惡之人。
董真卻笑得更是古怪,道:“按理說,杜源早就發現了你留下來的那些貂毛,可是他為什麼沒有追上來?”
“我們一路都有楊阿若相隨,他如何敢……”崔妙慧脫口而出,臉色卻不由得一白。
“可是我們到了這裏,又有了幾日,楊阿若並沒有表現出跟我有足夠的交情,連洛陽的惡少年們都敢欺上門來,怎的堂堂京兆杜氏的嫡子,卻不敢向我索要你崔妙慧呢?”
董真好整以暇,反駁道:“崔女郎,你們清河崔氏雖然清貴,但卻並不迂腐。依你所承庭訓來看,也不是個不懂世故之人。難道這杜源的真實居心,你還看不出麼?”
“杜源對我,一往情深!”崔妙慧蒼白的臉上泛起病態的紅潮,厲聲道:“任你舌桀蓮花,我也是不會信的!杜源一定會來救我!到時也一定不會放過你!”
“杜源會不會來救,很快我們就會見分曉了。”董真輕輕一笑,站起身來,正待要走,卻又轉身道:“我本來是想,此處頗為寒冷,若你不再用炭盆子去撞腦袋自殺的話,我倒是可以吩咐侍婢們給你燒一盆炭火取暖。”
她的話中有一絲冷意:
“不過我此時才發現,你的腦袋燙得很,跟發燒了一般,倒是需要好好冷一冷,才會清醒下來呢。”
言畢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崔妙慧呆坐片刻,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忽然伸手捂住了麵孔,無聲地伏在了席上。
齊方齊雲幾乎是同時趕回來的,卻已是掌燈時分。織工們早已離開了織坊,隻有董真獨坐於堂上,高燒明燭,正靜靜地執著一卷書簡,凝神觀看。
她穿著一襲寬大的紅棕絹底袍襖,高束發髻,露出光潔的額頭。遠山眉低斂而下,一雙星眸熠熠生光,英秀中又透著幾分靈氣,連帶整座廳堂,都似乎靜幽了許多。
齊方二人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董真卻耳目靈敏,抬起頭來,笑道:“回來了?可曾飯否?”
不過平平常常兩句話,卻不象是主下的問詢,倒透著家常的溫馨。
二人心中一暖,齊聲道:“多蒙主君關心,已在廚下用過。”
不知不覺之中,二人對她的稱謂已從郎君變成了主君。
齊方心係著董真的吩咐,上前稟道:“主君英明,那何晏的駐蹕之處,正是在永和裏從前的何府。但何晏入府之後,過不多時,卻又有數人從後門悄悄出來,雖作的大奴打扮,但從其步伐輕便來看,顯然是深諳武功之人。”
董真眉頭微蹙,問道:“他們去了哪裏?”
齊方露出困惑的神情,答道:“並沒有走遠,還是在永和裏。就是四處轉了轉,不過屬下看得分明,他們在一處坊舍停留時間略長,且瞧那行徑,分明是在查勘地形,隻怕等天黑之後,便會潛入其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