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竟真的會生出絕望的感覺來。
心裏苦澀的好像黃連彌漫,多日不見,玄淵的第一句話,卻仍是詢問關於清歡的事情。
她在他心裏到底是個多心機深沉的人,才會狠到在自己的心頭血上動手腳?
她知道,那一烙並不是向他自證了清白,而是隻能換來短暫的寧靜。
她懶得去想此舉會在玄淵心裏留下多大的陰影,恐怕這樣一來,他心裏會更加認為她是惡毒的女人吧?
畢竟,是能對自己狠得下手的女人。
但歡顏表示,那些她都不想去理會了。
她厭煩極了玄淵每每在她麵前提到清歡的表情,那樣子,就好像是她受到了多麼大的恩賜一般。
她也厭倦了那兩人在她麵前時不時的秀著恩愛,就好像他們的愛情,隻有得到她的見證才有意義似的。
歡顏捂著胸口,自嘲一笑,他們的愛情需要人見證,那她的愛情呢?
以前就常聽人說,愛情沒有先來後到一說,她起初還不信,可是現在,卻讓她不得不信了。
至於讓玄淵擔憂的清歡久久未醒?
歡顏嗤笑,清歡最初沒有爆體而亡,那之後便不會因此產生任何不良的後果。
玄淵他,大抵是關心則亂吧。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急速靠近,停在此處之後小聲又焦急的叫了幾聲:“歡顏上仙!歡顏上仙!”
歡顏抬眸,詫異的看到外麵那竟然是玄淵的護衛首領。
而護衛首領顯然也被她額頭上的字給驚到了,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歡顏上仙,清歡姑娘在半個時辰前突然身亡,恐怕等下將軍便會找來了,您趕快跟我走!”
歡顏心下微愕,被他拽的踉蹌了兩下,穩住身形後便把手抽了出來:“我不走。”
“為什麼不走啊?將軍等下就過來了,他……他恐怕不會輕饒了你!”
歡顏嘲諷一笑:“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清歡在他心裏是重要的。
“可我要是走了,不就坐實了畏罪而逃的名聲嗎?”
護衛首領著急:“您擔心那些個做什麼?歡顏上仙,您的靠山那麼多,為什麼非得吊在將軍這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等以後再解釋不就好了?”
歡顏還不想走,卻被護衛首領半拖半拽地帶了出去。
如他所言,沒過多久,玄淵帶人森然而至,看著前方努力逃竄的兩人,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陰翳。
護衛首領咬牙:“沒辦法了!歡顏上仙你先走,我斷後!”
看歡顏還在遲疑,他隻得道:“我跟在將軍身邊時日不短,他肯定不會那麼狠心的!您要是現在回頭,我們之前做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最後,歡顏還是走了。
她踉踉蹌蹌地在山上跋涉,每每等到想要休息的時候,身後便有天兵追至,讓她無法停下,可到最後,她不得不停下。
前麵是巨大的天塹,黑隆隆的模樣,像是巨獸張開了嘴,等待著獵物主動上鉤。
歡顏回頭,玄淵就站在離她三十丈遠的地方,麵容冷然,嘴唇緊抿,明顯是不悅極了。
歡顏露出了一個笑意:“沒想到,我們到底是走到了如此地步。”
玄淵冷哼出聲:“你若是現在認識到了錯誤,跟我下界找到歡歡的轉世,守護著她長大,我便不追究了。”
“玄淵,你這發號施令的模樣可真是……惹人生厭呢!”
獵獵風聲吹起了歡顏的白裙,即便那上麵已經髒汙不堪,卻還是掩蓋不了純白的本質。
她站在那裏,就好像是要飄飄而去的仙人一般。
“既如此,你便去找你的歡歡吧。玄淵將軍,我虞歡顏……唯願你孤獨永世,萬壽無疆!”
“你給我回來——”
玄淵眼底閃過驚恐,可惜話音響徹在斷崖,留給他的,隻剩下那一襲白裙劃過的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