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真的?”蘇會的眼睛看向劉顯,雖還是在詢問,語氣裏卻帶著十二分的憤怒。
劉顯擦擦汗,把當日和蘇梓萱說的那一些都複述了一遍,越說心裏頭就又心虛一回。
“我自然是不敢胡說的,這些少東家也是知道的。”劉顯在一路上被再三申明在外一定要叫蘇梓萱‘少東家。’他自是不敢違背,見識了蘇梓萱的城府,也是信了這少東家的名頭著實是所言非虛,所以一口一句少東家叫的極為順口。
蘇會看向蘇梓萱,見其微微點頭,心頭複雜。
枉他在這江東待了十多年,自詡對其他十二鹽行的掌櫃都算了解,以為他們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沒料想,還沒有剛來的小姐看的明白。
蘇梓萱看著蘇會的麵色青青白白不算好看,知道他這是在懊惱自己失察。
但是這其實並不怪蘇會,是人怎麼可能沒有貪念,而人心隔肚皮,有些事情隻能勸誡,隻能多盯著點。
但盯也不能一直盯下去吧,小到去哪裏見了什麼人,到他今日吃的是什麼菜,難不成都要盯著嗎?
曆來都是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
若非蘇梓萱重來一回,也想不到這些掌櫃的拿著豐厚的例錢和每年鹽行的分紅,還會鋌而走險去做這危險的勾當。
但是就是有些這樣的人,覺得富貴險中求,對已有的東西總不會覺得滿足。
“會叔,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知道這底下有哪些鹽行也做了這些事。”蘇梓萱沉吟,道“我隻怕這丹陽郡不是唯一一個。”
蘇會皺眉,他何嚐不是也有這個擔憂。
“那依小姐來看,接下來該如何做。”蘇會其實心底隱約有了想法,但是他還是想聽聽看蘇梓萱的看法,想要知道蘇梓萱的真正實力。
蘇梓萱也不遮掩,當下就道;“此事不宜打草驚蛇,得要先派人到各地偷偷的去查探一二,還有就是各地的私鹽市場的脈絡,”
“我懷疑,這其中還有人牽線搭橋。”
“還有別人參與其中?”蘇會不解。
“我也隻是有些猜想,具體還是要查看一下才能知道。”蘇梓萱道:“若是都如劉掌櫃一樣先派了自己人去鹽場交涉的,那必然會留下把柄。而他們既然需要我蘇家的鹽行做麵上的遮掩,自然不會被人抓到這麼大的把柄。”
“隻是不知道是找了別人幫忙,還是別人找上門來。”蘇梓萱眸中明明滅滅,讓人絲毫沒辦法猜到其中的情緒。
劉顯聞言也是尷尬,他自詡自己小心謹慎,卻沒想到第一次就幹了這麼蠢的事情。
鹽場那邊的路子基本上不對生人開放,隻有鹽販頭子才能搞到東西,像自己自詡靠山夠強,直接找到鹽場的人買賣,自然是震驚了那個被他找上的人,震驚之外就是被嚴詞拒絕。
劉顯當時還有些不忿,最後還是找到私鹽販子拿的東西。
現在想來也是幸運,幸好不是從鹽場直接拿的,不然要是被揭發出來了,就是妥妥的找死啊。
“小姐的意思是,有人要拿我們鹽行銷贓?”蘇會聽到這時候已經有些明白了,若是自己主動去販的私鹽,那就是為財,隻要報官就好,但是若是別人找過來的,就不一樣了。
江東十三鹽行自然不隻是嘴上說著的厲害,這江東地區的鹽幾乎都被包圓了,要用到鹽行的,自然不是一筆小數目。
這後邊如果有更大的人物等著做這件事,那可就不容小覷了。
“我明白了,即日便派人前往底下的鹽行,還有鹽場那邊的動向也會去盯著。”蘇會立馬去分派了人手。
江東因為靠近海邊,所以這邊的鹽場也是有好幾家,隻是都是在官府的轄下。
而廬陵郡離海邊最近,查起來自然也是最便捷的。
蘇梓萱其實是真的猜測,這還要得益於上輩子她死前,蘇雪茗在她麵前洋洋得意,不經意表露出來的。
蘇梓萱自嫁入嚴家,這十三鹽行立馬就被嚴家派了人接手,有些人走了,有些人留下來,而蘇會因為被派留在江東做交接,因此被留下來。
蘇雪茗那時候得意洋洋,告訴她,嚴家用那十三鹽行做底下私鹽的銷贓路子,掙了好大一筆銀子,隻是不小心被發現了。
所以被當機立斷推給了蘇家,誰叫蘇家曾經管著這鹽行十來年,而更重要的就是底下人的舉報。
蘇梓萱不知道是誰指派了蘇家,說是父親親自任命的幾家掌櫃,讓他們私底下做那販售私鹽的勾當。
但是左不過這十個人,蘇會自是不會,劉顯也不可能,接下裏,就是那八個人。
雖然說起來是江東十三鹽行,但其實不然,還有三家鹽行是在江南。
隻是大頭在江東,也就這般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