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萱前麵聽了一大通關於災後重建的問題,以為事情出在這上麵,沒想到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

感情隻是受了算計,東西堆的太多了,就這樣還千裏迢迢的送信到京城,後麵她在江東也一直沒有停下送信催她來江南。

袁承福看到蘇梓萱的臉色就知道做到了,但是旋即又是苦笑,自己說了那麼一大堆就是為了讓後頭自己下了錯誤的決策,看起來沒那麼重要。

但是重點還在後頭呢。

“那對家不知道做了什麼,得了那個單子,先前咱們因為這個已經推了一些別的單子,這一下是一個都回不來了。我們這邊沒了活計,那些織女都歇了下來,轉而投了別家。”

蘇家的規矩即是如此,織女們在廠房裏一起剿絲和紡織,向來是按自己做多少得多少,因而積極性一向是很高,做的是又快又好。

但是如今沒了活計,那些蠶繭也不能提前剿絲,不然更容易壞,她們都歇下來就意味著沒了銀錢。

紡織這一塊著實是很有意思的,一般人是沒有資格穿絲織品,這就意味著紡織出來的東西是給富人家用的,織女們的工錢也是極高。

男人幹不了這活計,女人們卻幹的風生水起。這一下沒得錢進賬了,叫那些一向在家裏頭抬得比男人還高的織女如何受得了。

她們受到家裏男人的尊敬,就是因為這門尋常人都學不上的手藝,有了錢就一切都好說,沒了錢就意味著要去做家裏那些家務活。

織女的手可是金貴的很,臉上都塗不起的好香膏,她們卻要給自己的手塗,不然刮花了料子,就是另一樣說法了。

這個時候那些底下的無論是小作坊還是對家,都動了往這裏挖人的心思,蘇家這些年因為登上了首富,在戶部掛了名,所以朝中每一年關於布料的采買都給了蘇家。

蘇家這紡織廠又不是開不下去,但是別家給的工錢實在是太高,那些織女們動了心,竟是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後來袁承福才知道,是江南這一塊幾個織坊的當家人,鐵了心的要把蘇家的織坊搞下去。那些織女去的也大多數是這幾家。

總而言之,現在的情況就是每一年要提供給內務府一大批緞子,但是同時製秋季朝服的日子到了。

現在織坊裏有還是有人,都是些有了感情的,不願意就這麼輕易的就離開東家,但是對比過去的速度,現在可要慢上許多。

對於官員朝服的版製是一向有規矩的,容不得人馬虎,給內務府的緞子也是宮裏要拿來用或者賞人的,這樁樁件件都是馬虎不得。

為了這些,織坊裏頭這兩個月都是已經沒在接別的單子了,隻一心一意做著這兩件事,先頭人少,做的慢,後來招了人,也都還要重新來教,這個進度已經是耽擱了許多了。

秋季朝服倒還好,因為時日還長,隻是這些雲錦和蜀錦是供不上了。

夏日裏已經到來,第一批送往京城的料子已經在路上了,第二批仍然在趕製,但是第三批,第三批還下落未知。

如果今年供不上,內務府那邊對著蘇家必然是有一番責問的。

料子是小事,但是讓各宮娘娘手上沒有趁手的料子自個用或者是拿來賞人,那就是罪過了。

內務府的采買向來是眼高於頂,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這一塊,這天下鼎好的幾件差事,蘇家都占了,叫別的織坊每年隻能掙點小錢,上麵夠不著,下麵不稀罕,這才是這幾家織坊這一次說什麼也要把蘇家拉下來的理由。

如果這一下出了事,那就意味著他們就有機會把自己的東西呈上去了。

但是蘇家今年已經是虧空了許多了,現在這錦緞很是重要,是不能再出差錯了。

蘇梓萱聽了大半天,一邊聽一邊自己權衡利弊,又一邊覺得有些荒誕。

這些分明都是些很簡單的事情,隻是都剛好撞在了一起,叫這一大群人慌了手腳,施展不開。

蘇梓萱看著這滿堂十來個人,隻有袁承福這裏是專做著這兩樣的,一是供給內務府的緞子,二是每年朝服的趕製,這兩樣之外就還接一些京城裏大鋪子的訂單。

今年年初接到的單子也是如此,京城最大的成衣鋪,錦繡閣的單子。

錦繡閣如其名一樣,店裏都是錦緞,鼎富貴的人家才能在裏麵消費,換了一些沒那麼富貴的,一季也就隻能買那麼一兩匹布。

這還是端王爺的產業,所以才說換就換了,半點都不怕蘇家的反噬。

本來這還是不算什麼,隻是剛好被聯合打壓,讓別的單子也沒有,再就是挖人,樁樁件件,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