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日很快就過去,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江南的景色是出了名的好,蘇梓萱下船的時候還不覺得,等到了住處的時候才慢慢發覺。
比之京城的富麗堂皇,江南帶著一股精雕細琢的精致。
這裏男人比之北方都要秀氣幾分,女子更是溫柔小意,吳儂軟語聽在耳朵裏,輕柔又舒適。
蘇梓萱來不及休息,她已經耽擱了三個多月了。
楚奕軒下了船就與蘇梓萱分開了,他此行離京就是為了蘇梓萱,但是如今江東的事情已經可以告一段落了,如今還未回京隻是覺得心裏頭不舍得,並且既然自己來了這江南,不妨把別的事情也處理一下。
而這邊蘇梓萱也還有事要忙,他幹脆下船就離開,爭取兩個人的事情都忙完了,還能在這江南遊山玩水。
好不愜意。
蘇梓萱往院子裏走去,前頭引路的是袁家的管事。
先下來江南的那些人已經在屋子裏等她了,原先江南的管事也一並候著。
等走進屋子裏,四下裏十來人一股腦的看向蘇梓萱,她從容自在的坐到上首,彼此一一見過之後,才都坐下來,開始討論起這件事情來。
“少東家之前了解過這件事了嗎?”說話的是袁承福,四大管事中紡織這一塊的負責人。
蘇梓萱頷首,初下江南之時就已經被告知了一二,這一次從江東過來,途中也仔細看了傳來的書信。
紡織是蘇家的祖業,蘇家祖上就是在江南靠著紡織發的家,後來陸陸續續接觸了別的東西,慢慢的,也就做大了,產業太多再局限於地方就不太好管理,因而在蘇梓萱爺爺那一輩蘇家就舉家搬入了京城。
袁承福是江南本地人,祖上也是做紡織生意的,後來紡織生意越來越難做,就被聘來做了蘇家的管事。
“不過我所知道的還是有些少了,還需要袁掌櫃細說一下。”那些說辭大多片麵,具體的事情還是要等眼前人細說,蘇梓萱靜靜等待著,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說法。
袁承福道不敢,接著就認真的和蘇梓萱說起來這些時日的問題,“去年這個時候江南發了水患,”他的麵色有些嚴肅,接著又道“災後朝廷就出了一則新的詔令。”
袁承福的麵色有些不自然,朝廷的事情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妄議的,隻是這件事著實與此逃不開關係。
蘇梓萱想起來了,江南這一塊確實是常發水患,隻是去年格外的厲害些,竟然嚴重到京城外都是流民。
後來朝廷賑災,到現在都還沒緩過勁來。
為了防止以後還會有這樣大的水患,朝廷特地派了工部的人在江南駐守幾月,才研究出了法子下了詔令。
“沿著往常年水患曆經之處,開了一片片的水塘,原先的水也漸漸彙聚,水患因此不再流入平原。”
“這一法子好倒是好,沿河域的人都開始種起了樹,所以今年到現在也沒見有什麼大的水患。”袁承福還在斟酌,不知道該怎麼樣和蘇梓萱說明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但是除了長江邊上壘起了高壩,種上了些樹,下麵開了的塘,就也得種些樹,防風故土。”
“隻是先前時候朝廷幫忙來種的都是桑樹,”袁承福想起來也覺得無語,“有位工部的曹大人道反正是種樹,又都是在水塘邊,不若叫百姓們種些能有些效益的樹。”
蘇梓萱聽到這裏就差不多明白了,就因為這麼一句話,長江流域都種了桑樹。
如果是光種著並不搭理也就罷了,隻是還是有些人衝著這條件起了發家的心思。
朝廷裏開好了塘,種好了樹,他們就隻要投放魚苗就可以用起來。
自古以來就有桑基魚塘的說法,所以那一片很快就被人買了下來,他們的算盤打得精,這樣幹下去,不僅養魚掙錢,桑樹還能養蠶吐絲,這又是一筆進賬。
但是卻沒有想到供過於求,這一年來的心血就是白費了。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但是問題是蘇家今年年初接了一個大單子,正苦於沒有足夠的蠶絲,蘇家自己底下也有供自家紡織用的桑樹林,但在這時候已經有些不夠看了。
那邊放出要收購的消息之後,那一片就開始了激烈的競爭。
普通的還隻是幾家之間相互不對頭,嚴重的為了這一個大單子互相傾軋,鬧出人命來。
他看不過去,就每家多買了點,超出了預計的一倍之多。
蘇家的四大掌櫃在各個負責的領域裏都是有分紅的,一年下來能得到的絕不是少數,所以他們的權利也是非常大,如這樣簡單的一次收購完全可以自己做決定。
但是這下真正的問題來了。
那一筆大單子竟然臨時反悔,和對家成了。
袁承福看到這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分明就是中了對方的計策,但是收購下來的東西已經不能退回,還有自己這邊養蠶的收成也是一大筆。
東西壓在庫裏會漸漸發黴腐壞,原以為也就是如此了,但是問題永遠都不會看你如今困難就不來找你。
接踵而至的是更大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