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某條通往福州的路上。

蘇梓萱正在和姬行、陳掌櫃聊天,絲毫不知道京城發生了什麼。

準確的說,是在陳掌櫃講故事,而她與姬行在一旁聽著。

“我早些年的時候去過南詔國,”陳掌櫃撫須,“若論山水,比之我們大齊是要美上許多。”

“當年東家還想讓我去管與南詔國的生意往來呢,但是去了沒多久就染了瘴毒,後來總也是反反複複,實在是沒得法子了才回了大齊,如今才得以在紹興安家立命。”陳掌櫃麵露懷念,那時候雖然被病痛折磨,但是南詔的美,他還是記在心裏了。

兩人聽著,一路上談天說地,此時正聊到陳掌櫃年輕時候。

“若是打起來,這天下又沒有安生了。”陳掌櫃的語氣歎息,在他看來南詔若是被置於鐵蹄之下,不知是多少人的損失。

若是可以,他還是想去南詔再看一回的。

“南詔當真有那麼好嗎?”蘇梓萱在馬車裏發問,她長到十八歲,這還是她第一次離京城那麼遠,去過最遠的地方,可能也隻是此次的目的地,福州。

南詔於她,不過是一個片麵的印象,隻知道兩國近來摩擦不斷,還有就是南詔買來的辣子格外辣些。楚奕軒先前時候偶爾提起過一兩句,但也大多不是好話。

陳掌櫃淡然一笑,故作神秘道:“好與不好嘛,還得親自看過才知道。”

“我覺著倒是很好,”姬行插了一嘴,發現蘇梓萱和陳掌櫃都看著自己之後,有一瞬的凝滯,卻很快的掩飾過去,沒叫兩人發覺。

“南詔國的百姓都十分淳樸,山水都是十分的迷人,還有如今的國君也是仁德之人……”姬行滔滔不絕,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是什麼。

“姬公子是怎麼知道的?”陳掌櫃不明,有些疑惑的問道,民風淳樸倒是真是,南詔國在大齊的南方,曆年來都比不上北方的繁榮,因而也有些閉塞,這樣的情況下養出來的百姓是淳樸些。

但是明君一事就無從得知了,就他自己知道的而言,當今南詔的國君隻能算是不功不過,談不上是明君,但也不至於被稱之為昏君。

蘇梓萱也是疑惑,姬行的樣子瞧著便不像是出過遠門的人,不然為何這一路都咋咋呼呼,她有些好笑的勾起嘴角:“怕不是遊記裏頭看見的吧!”

姬行先前被陳掌櫃的話問的啞口,剛想要說,又好似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閉上了嘴,然後就聽到了蘇梓萱的話。

他的麵色有些不自在,但聽到蘇梓萱的話也不反駁,這還有什麼看不出來的。

定然就是蘇梓萱說的那個意思了。

“不知你看的是哪位大家的遊記,怎的我卻沒見過?”蘇梓萱坐在馬上,外頭景色宜人,她便不太想再坐在馬車裏,便騎了馬。

蘇梓萱看向姬行,卻沒捕捉到後人一閃而過的凝滯,她是真的想要知道的,畢竟她也有在看些遊記,那些與大齊不同的風土人情,都叫她覺得有趣。

但是身邊好像一直沒有看過關於南詔的遊記,陳掌櫃和姬行對南詔都如此推崇,她倒是想見識一下了。

“也不算什麼大家,”姬行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是我家的仆從,原是南詔人,後來不知道怎的被賣到我家。”

說到這裏,他也不遮掩了,“那些時日我正想著周遊各國,因是知道他是南詔來的人,便向他問了許多有關南詔的風土人情。”

姬行此時看著蘇梓萱麵上的笑意覺得其中意味滿滿,那促狹的目光連藏都懶得藏。

他不服氣,梗著脖子又道:“他自己是這麼對我說的。”

蘇梓萱聽到這裏也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對於他說的想要周遊各國,蘇梓萱覺得好笑,少年郎的想法有時候太過天馬行空,倒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較好。

但是如他這樣,對家裏仆從說的話深信不疑的卻是少見。

那仆從是南詔人,想起故鄉來自然是哪裏都好,隻是姬行單純懵懂,沒有想到這一出,以為別人說的就是對的。

見到蘇梓萱終於不再纏這件事,姬行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落在後頭,看著蘇梓萱的背影,方才那一下,還以為自己被她發現了什麼。

聽見她先前時候搶了自己準備的說辭,他還想著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也不必再解釋了,哪知道她還會回過頭來細問,原是大可以推脫忘了作者的。

但是看著蘇梓萱認真望過來的眼神,他心裏好似被吊起來一樣,還以為她發現了什麼。這才決定換一套說辭,這樣她即便還想探究,也能任他自己編了。

自己的仆從,自己問過的話,她反正不再身邊,自然是任他自己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