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一路前行,從紹興到福州的路有些遠,但是現如今也已經走過大半了,但是越靠近福州,蘇梓萱的表情就越凝重。
從紹興出發的時候還好,那一片地方的治安還算良好,但是後麵的路就沒那麼好了。
她這一路已經受了幾波土匪的攔截了。
蘇梓萱倒不覺得是被人派過來殺她的,一是那些人一看就是粗鄙無知之人,二就是那些人嘴上嚎的厲害,到真正動手了,連自己家裏的侍從都打不過。
此刻那些人被打倒了正在一個個哭的涕泗橫流,口口聲聲求著她別把自己送到官府。
蘇梓萱看著外麵那些人,陳掌櫃的話傳來:“少東家,要將他們送到官府去嗎?”
蘇梓萱點頭稱是,麵對那些人的痛哭流涕絲毫不為所動,倒是一旁的姬行麵露不忍,卻被蘇梓萱一記眼風製止住了想要求情的動作。
她這些時日裏已經了解過這邊的現狀了,福建這邊一向匪盜盛行,就連有些百姓覺得靠這樣就能不勞而獲,扔下莊稼裏的夥計找個山頭就占山為王。
她這一路上遇見的幾波,除了在她進入福建地界時攔截他們的,其他的幾乎都是這樣的人,骨子裏還留著對官府的畏懼,也不見得就殺過人,可偏偏懶惰,想著不勞而獲。
這樣的百姓已經算不得淳樸了,況且不趁他們還畏懼著官府的時候好好管製一番,以後怕是能做出更過分的事,乃至傷天害理。
等到收拾完畢,又整裝上路時,姬行終於忍不住提問了,“他們不過是一時犯了錯事,好生教育一番也就算了,送官府也太嚴重了吧。”
這樣的匪盜行為,送到官府就意味著幾年牢獄之災,甚至流放,而他們還什麼都沒有做。
蘇梓萱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目光了,這裏麵含著畏懼,畏懼她一個女子心狠手辣,也含著不讚同,不讚同她毫無同理心的作為。
同理心,嗬,沒有真正的設身處地經受過,哪有資格說什麼同理心。
“這隻不過是因為遇見了我們。”蘇梓萱覺得還是有必要和這個一看就有待雕琢的少年說清楚。
“那遇見我們還挺倒黴的。”姬行煞有介事道,麵上憤憤不平,覺得如果不是剛好遇見了蘇梓萱,那些人可能最多就被教訓一頓。
“因為是遇見了我們,所以他們才沒能得逞,敗了之後哭嚎隻是為了顯得自己可憐,博得同情能逃過一劫。”
“但是如果他們今日遇見的是別人呢?遇見的是恰巧路過的百姓,或者旅人呢?”蘇梓萱簡直快要被這個邏輯氣笑,反正事不關己,他所能做的也不過是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如果打不過他們,那會遭遇什麼?況且你又知道他們說的話全都是真的?”
姬行一時愣住,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來。
邊上的人一時都麵麵相覷,如果真如蘇梓萱所說,那別人可能被劫財,也可能喪命,如今他們沒事,不過是這群悍匪,不,該說是悍民,技不如人,打不過他們罷了。
蘇梓萱說完就不停留,也不上馬,徑直上了馬車,後麵吉祥如意連忙趕過去,路過姬行時,如意還瞪了他一眼。
姬行其實心裏頭對這件事沒什麼想法,隻是看到身邊的人都露出那種同情的神色時覺得十分有趣。
作為上位者,確實不必向下屬的人解釋過多,但是如果什麼都不解釋一二,很容易就叫下麵的人斷章取義。
姬行眯眯眼,看著方才走過去那個叫如意的丫鬟,如果他沒有記錯,方才見他們哭的時候,她還麵露不忍來著。
瞧瞧,如果把話說明白了,哪裏會有那麼多事,這些人還在不一開始就收起那些多餘的表情,指哪打哪。
但他麵上此刻適時的顯露出一抹尷尬來,似乎在為自己的愚蠢片麵而感到愧疚,這叫邊上的看了,心底還生出一點不願與之為伍的心情來。
蘇梓萱回了馬車,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如意,你瞧著他們,覺得可憐嗎?”
如意忿忿,道:“當然不會,他們既做了這樣的事情,不管有沒有成功,都是不對的。”
蘇梓萱聽過之後就不說話,吉祥一貫沉穩,什麼都不大會直接表露在麵上,可如意先前時候分明瞧著還有些外露的憐惜,但是現在卻立馬換了個態度。
她又想到姬行,沒道理這個一路上與她暢談的男子會突然發作,況且就從他時不時表露出來的談吐見識而言,他就不像一個出來遊山玩水的公子哥兒。
但是各人有個人的想法,隻要他沒壞心,蘇梓萱也不想去探究一個人為何要隱瞞。
可方才的事情,他有些刻意了。這讓她也忍不住想要探究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