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賬簿被擺在桌案上許久,此時終於被提及,又被人拿來仔細探究。
“大人,奴婢有事要稟告。”說話的是綠蓉,跪在最邊緣上,說出這一句話之後就被全場注視著。
馬自明叫人把她提到中間。
“奴婢能證明賬簿不是蘇家的東西。”綠蓉麵上帶了十分的恨意,也不去看蘇雪茗不可置信的眼神。
蘇梓萱也很震驚,她安排了季同在外頭候著,一旦時機到了就呈上證物,沒想到現在還有意外發生。
“你且道來。”馬自明意識到,可能真正的好戲要開鑼了。
“姨娘時常一個人在房裏練字,但是每次練字都會叫火盆,有一次姨娘練完了字,正好是奴婢進去收火盆,碰上最後一點火星子還沒滅,奴婢正好看見了些許字,而那字跡分明不是姨娘常寫的簪花小楷。”
“你看看是不是這樣的字。”馬自明叫人拿了賬簿到綠蓉前麵。
“是,就是這樣的字跡。”綠蓉忙答道。
作為蘇千山當時挑來給蘇雪茗陪嫁的丫鬟,她們四人都是識字的,隻是綠蓉這話說的就是假話了。
她雖然看的出來這是兩種字體,可是當時也隻是無意一瞥,根本不記得是什麼樣子,隻是心中怨懟叫她恨不得能抓住一切機會弄垮蘇雪茗。
“姨娘平日裏裝的柔弱,時常挑起與夫人間的矛盾,引得夫人震怒,偏偏每次仗著少爺寵愛,絲毫不將正妻放在眼裏。”
“奴婢都覺著姨娘做事太過,少爺是什麼聰慧的人物,不可能看不出來,這一定是有什麼把柄叫姨娘握著,或者有求於姨娘,不然此等心思歹毒的女子,如何能待在嚴家大院裏。”
“她不但表裏不一,還心思惡毒,表麵待奴婢們和善,私下裏卻對奴婢動用私刑。”綠蓉掀起衣袖,露出左臂上的燙傷,和斑斑點點的青紫。
邊上的人看了都是心驚,女子潔白如玉的手臂上竟全是傷痕,實在是觸目驚心。
“還請大老爺明察,一定不要放過此等惡毒婦人!”綠蓉朝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起來時額頭上已經開始滲血。
嚴俞啟也是沒想到,他還隻以為蘇雪茗得意忘形,和姚安卉之間鬥法,卻不知道私下裏竟然還有這樣一副惡毒模樣。
“你胡說!!你這個賤婢竟敢誣陷我!”蘇雪茗猛地衝上前去,一巴掌將綠蓉打倒在地。
場上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一出,衙役也是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連忙將蘇雪茗拉開。
綠蓉吐了吐口中的鮮血,眸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我哪裏胡說,去問問別的奴婢好了,看你蘇雪茗是不是真如表麵上那般善良柔弱。”
此言一出,後頭便又起來幾個奴婢,紛紛露出手上的傷痕來,皆是叫人不忍直視。
隻是人群裏沒有紅姚,她早在東西拿到手之後就被季同安排離了京城。
蘇雪茗這下徹底癱在地上,麵如死灰。
馬自明也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但是卻不能因此而定下這一份罪證。
“你可有留有證據?”馬自明問話。
綠蓉的麵色一僵,她當時也隻是無意一瞥,根本沒想到這回事,哪裏來的證據。
“證據在此。”人群裏發出一個男人的聲響。
馬自明揉揉額角,感覺這些人都和約好了似的,先前那麼長時間的審案,沒有這麼多的證據,現在居然一窩蜂的冒出來。
來人正是季同,手上拿著些許紙張和一本冊子。蘇雪茗留有一些東西沒有燒掉,收在了放藥方的暗匣裏頭,叫紅姚偷來了。
還有一本是真正的賬簿,上麵偶有提及姓名,甚至夾雜著幾張吳廣財曾經寫給嚴豪的信。
嚴豪看著馬自明等人慢慢檢閱那些東西,頭上冷汗直流。
“大膽嚴豪,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馬自明這下才是看到了真的證據,叫人對比過筆跡之後才嗬斥道。
嚴豪跪伏在地上,說不出話來,董氏原本還清者自清的姿態被他這副模樣打碎,帶上不敢置信,推了嚴豪,卻還是得不到任何回應,
且不論嚴家人如何,季同繼續道:“我家主子查出私鹽一事之後知道是嚴家所為,特地傳信給小人,叫我盯著嚴家一舉一動,這才在吳廣財進京之前截獲這一本冊子。”
“截獲?這冊子原本是要送哪裏去?”馬自明問道,此時也為蘇梓萱的遠見之明所折服。
“小人不知。”季同回答道。
“那你為何現在才上交證物。”這也是馬自明疑惑的地方,如果早有證據,為何不早些交上來,這樣蘇家也不必受這麼久的牢獄之災。
“是我不知道這憑空冒出來的賬冊從何而來,想要順勢調查一二。”蘇梓萱接話,“哪成想是自家養出來的白眼狼。”
她其實也不知道這賬冊從何而來,原本蘇雪茗的那點證據就已經夠定罪了,但是送上門的好東西她也不能不要,反正也不過是那人的手筆。
蘇梓萱卻看一眼蘇雪茗,卻沒從蘇雪茗的臉色上看到半點的愧疚。
嗬,果然吃裏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