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從楚奕軒的營帳裏出來之後便一直繃著臉,神色冷凝到幾乎有些攝人的地步。

現如今人都知道晉親王重傷,皇帝隻不過看來他一眼,心情便變得如此沉重,搞得他們都頗有些嫉妒楚奕軒的傷勢了,但他們同時也覺得若是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可能還得不到皇帝這樣的記掛。

無人知他隻是因為被真相氣昏了頭。

而這廂,蘇梓萱送走了皇帝,便回到了營帳裏,看著某人大搖大擺的躺在榻上。

“快些起來,將髒衣裳換下來。”她有些生氣,先前時候的事情還沒和他清算呢,可不要以為自己先是配合著他將這件事先處置完了,就當沒有這回事了。

“好好好,”床榻邊上有熱水,他就這那麼一點熱水,將自己大致擦了一下身,然後便換下身上濕噠噠的髒衣服。

與此同時,蘇梓萱也將早上的裝扮換掉,腳上終於換了雙幹淨的鞋,總算沒有那髒了。

“娘子不要生氣了,事急從權,我也是來不及通知你一聲。”兩個人都安置好了之後楚奕軒便磨蹭在蘇梓萱身邊,壓低著聲音一直跟著蘇梓萱,幾乎是她做什麼,楚奕軒便跟著做什麼。

“事急從權,你身邊也有暗衛,就那麼分神說一句讓他們回來給我個信就那麼為難嗎?”蘇梓萱想到這裏就覺得難受,她將自己的暗衛都派出去找他了,現在還沒回來,他倒好,一句事急從權便什麼都沒有了。

“我說了啊,遇上遇見了招財進寶幾個人,我讓她們回來和你說一聲的啊。”楚奕軒將近黎明時分才遇見的幾個暗衛,也是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這樣毫無音訊的跟蹤著人走了,定然會叫她著急。

“叫人回來通知我了嗎?”蘇梓萱愣愣的,她心裏知道男人家在外征戰的戰場遠比自己的格局要大很多,這件事也不能怪罪於他,可是像這樣一聲不吭的消失一晚,還是叫她害怕的很。

他過去就是在常妃娘娘宮裏吃個飯都是要派榮寺回來告知自己一聲,讓自己別等著的。

原先時候覺得他這樣累贅,並且婆婆媽媽,但是直到現在她才覺得這樣是有多珍貴。

“是,隻是可能他們一直沒有找到時機和你說。”營帳四周都是人並且第四開闊,彼此帳篷間都幾乎是袒露的,就算是暗衛來無影去無蹤,在這裏也是無所遁形。

楚奕軒摟著蘇梓萱,“這一次是我不對,下次若是有什麼事,我定然是冒著性命之憂也是要找人回來通知娘子一聲的。”

“性命之憂,你不是說你隻是跟蹤而已嗎?怎麼就有了性命之憂了。”蘇梓萱有些緊張,他方才和皇帝說的時候可沒有提到這些,難道真的很是危險,那他怎麼半點傷都沒有。

楚奕軒將蘇梓萱的身體板正,“我方才沒有說的就是這一點,昨日打鬥途中我發覺刺客的功夫同無極宗功法有些相似,但招式間又有所不同,所以最後才派人追了出去,然後才知道他們的動向,也才知道他們是為誰效力的。”

他垂下眉頭,又想到昨日之事,“我懷疑他們是故意引我前去,所以才露出無極宗的功法來。”

“故意的,莫非他打得是一石二鳥的打算,還要同時將你除去?”蘇梓萱一聲驚呼,這件事可能遠比她想象的要複雜。

“大抵是這樣的吧,”楚奕軒歎一口氣,“所以娘子也該知道當時情況艱險,若是除了明麵上的人還有人在暗地裏觀察著我,此時將將暗衛暴露出來,無遺是讓人更加的警惕。”

蘇梓萱點點頭,勉強接受他這個解釋,“那這件事呢,若是真的查出來是他做的,父皇將會怎麼辦?”

國之將立,儲君必不能出自此等人。

“自然是廢黜東宮儲位,有哪個皇帝會叫一個想讓自己死的兒子繼續享受著這榮華富貴。”楚奕軒說的有些輕,言語中帶著一股脫離於他們兩人之外的縹緲。

“或許不會死,但對於他而言這更是生不如死。”

蘇梓萱看著他,見他神色複雜,說起太子來,又似乎陷入某種境地之中。

太子自小就因為他自己是嫡子的身份,對於身邊兄弟向來就是動輒教訓,擺出一副高低尊卑來,在王府裏尚且還是世子和庶子的區別,這便無可厚非,世人對庶子本就包容心少。

可是後麵進了宮,彼此身份水漲船高,他依舊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身邊的這些弟兄注定就是他的臣子,是他的奴仆,所以向來不將人看在眼裏。

也隻有燕王與他年歲相當,才能在同時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來,但是就算如此,在太子麵前,燕王還是那個王府庶子,入不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