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發
城外，的確是黑雲壓城之勢，鑼鼓停罷，空曠的大地陷入了一片沉靜，靜得隻能聽到百萬之師猶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千軍萬馬麵前，即使是久經沙場，幾經生死的老兵也會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威壓。
隊伍的最前方，一道素白的人影立在馬頭，看著前方戒備森嚴的城池，嘴角緩緩打開，陽光為其周身鍍上金燦燦的光華，略顯稚嫩的臉上，雖然沒有祈淵那種謀算天下的神采，卻也不差。站在他身後的士兵紛紛猜想，等到寧王長大，那光華恐怕也不會比當今的皇上差。
“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側門出來的兩匹馬上，同樣盔甲的兩人中的一人突然出聲。他憂心地看著前麵黑壓壓的大軍，怎麼說曾經都頭頂同一片藍天，曾效忠與同一人，而今，真要置他們於死地麼？
叛國已是不對，而今還要誘得自己的人過來送死，這樣，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其中一人猛然拉住馬頭，馬兒發出一陣嘶鳴，達達停下。
他恨恨地瞪著他，那淩厲的眼神恨不得將他淩遲了。“混賬，你難道忘了你的女兒是怎麼死的？全身刑啊！要不是琪兒為她求情，她會死的更慘，你還能不恨他們？還有，你別忘了，就連你的命也是本侯救的。”
石棟胯下的馬兒也停住，他緩緩閉上了眼：“怎麼可能會忘？夢中，蘭兒都向我哭訴，說要殺了凶手為她報仇……走吧。”
不再猶豫，手中的長鞭重重的落下，馬兒揚蹄，朝著前方衝過去。
這一仗，事關大秦和祈月之後的定局。隻要楚厲是真心來降，大秦元氣大傷，軒轅寒鈺必定會落了下風。
兩個泱泱大國，交手無數次，小的戰爭不斷，但勝負對半，這還是第一次正麵交鋒，這一次出手，必定會得出暫時的勝負以及之後的戰況。
隻是，戰場如棋，變化多端，誰有能根據一時的情況來判斷輸贏呢？
軒轅寒鈺還是轉身回來了，看著她嘔吐不止的樣子，心裏驀然一疼，輕輕歎息一聲，到底還是不忍啊。幾步回去，上前將她扶起。
蘇羨染重重地甩手，將他的手擺脫開，然而力道過大，卻讓自己的身子也翻回了床榻裏麵。然而，胃裏還是難受，又很快爬到了床邊，弓著身子將汙穢物吐出。
滿頭的青絲零落在肩上，還有少許貼著脖頸滑進了褻衣裏。由於軒轅寒鈺之前的輕薄，衣領敞開，肩上的青痕還十分明顯，那是被他掐出來的。
水嫩光滑的肌膚上多了紅紅紫紫的被虐待的痕跡，就連他自己都愣住了：這是他弄上去的？他……真的是糊塗了。
“染……”手拉著她纖細的手臂，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她打斷，他的手再次被她甩開，她也的確生氣了。
“讓開！”聲音很冷，令他也震驚了一下。站在她的身邊沒動，雙目陰沉地看著她。
雁兒急急忙忙跑進來，她早就聽到裏麵的動靜了，隻不過當時隻以為是兩人鬧著玩的，後來聽到完全不是這麼回事，立刻吩咐人過來服侍。
“皇上，您先讓一下。”雁兒隻是這麼說著，還沒有得到他的同意，就將他擠到一邊，在床前蹲下，手輕輕拍著蘇羨染的背，又拿著潔淨的帕子幫她擦拭嘴角。
早有宮女拿來銅盆，放在她的麵前，又掃盡地麵上的汙穢物，這才退下去。
雁兒拿著漱口水讓她漱口，看到她的臉色難看，也不敢說話，隻是輕輕將她滑下去的衣服拉上來，遮住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心裏卻是歎氣：好好的兩人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兩人吵架，而且幾乎沒有任何的前兆，之前看到軒轅寒鈺抱著她走進來，兩人之間的氣氛也是極為和諧的，怎麼會說吵就吵？而且以他的脾氣，也不會這樣對她啊，怎麼這次……唉！
所有的心思都化為了一腔感歎，如今兩人的身份不同了，她也不敢妄議他們之間的事，因此唯有沉默。
“酸梅湯。”還是蘇羨染主動吩咐。
雁兒看她臉色蒼白，身子虛軟無力，又見她將之前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不由得心疼。勸道：“娘娘，現在喝酸的、冰的傷胃，還是……”
“去！”
一個字的命令最有威懾力，雁兒都愣了一下，這還是她家小姐嗎？她從來都不曾這麼對她說話過。
看著她冰冷的眸子，也覺得她這次被傷到了，隻好歎氣，抬頭看著軒轅寒鈺，請示他。“皇上，這……”
軒轅寒鈺語氣平靜，平靜得都不像自己的語氣了：“請禦醫。”
“是。”
雁兒正準備退下，卻聽得身後的人冷聲道：“你是誰的丫鬟？”
她立刻頓住腳步，折身回來，連稱呼都改了：“小姐，不管怎樣，先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對孩子不好。”
蘇羨染聽到“孩子”兩個字立刻發作，轉過身去隻留下一個冰冷的背影給她，“我不在乎，最好是一屍兩命，落得清靜。”
雁兒心肝一顫，隻覺得周圍的寒氣都加重了幾分，比剛進來時還要冷。
果然是在氣頭上，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不在乎孩子，她恐怕比誰都在乎。“小姐……”
“你先下去。”軒轅寒鈺的聲音已經沒有任何的波動。
雁兒擔心兩人都在氣頭上，做過更過火的事情來，磨蹭著不肯出去，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軒轅寒鈺，又看了看背對著他們的蘇羨染，用意十分明顯。“皇上，看在小姐還……”
“出去吧。”他的語氣柔和了一些。
雁兒終於呼了口氣，既然皇上肯這麼說話，就表示不會有事了，又朝著蘇羨染看了一眼，最終還是出去了。
不顧對錯，兩個人在一起總要有一個服軟，既然皇上願意哄著小姐，也不會有大礙了。雁兒隻希望小姐不要太強了。
“你們都是皇後和皇上身邊近身伺候的人，皇上的脾氣你們也知道，今天的事，權當沒有看見，任何人都不準再提半個字。”出了大殿之後，雁兒嚴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