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嬈覺得白舒瘋了。
起先她還以為隻是連日來這種暗無天日的環境讓她心理變得扭曲,看上去有些神經質而已,但事實證明自己錯了,或許這人本來就是個瘋子。
“對你來說,白素她不該存在,是麼?”
白舒一聽這話,又笑,眼神卻冰得沒有一絲溫度,“其實,她本來可以不存在的。”
“我們兩個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一直是我在汲取營養,我比她強太多了……不是會有那種新聞麼,懷孕的時候是雙胞胎,但隻生下來一個,因為另一個在出生前就被吸收掉了。這麼說起來,是我饒了她一命呢。”
沈嬈齜著牙,暗暗搓掉了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看起來白舒這棵苗子從娘胎裏就有些不大對勁。
“但白素卻沒有對我感恩戴德,不但沒有,她還肆無忌憚從我這兒搶走了許多東西——媽媽的關心,爸爸的寵愛,周圍人都圍著她轉,最可笑的是,就因為她身子弱,我還得處處讓著她……”
“這是什麼邏輯?她才是姐姐不是嗎?可為什麼偏要我沒完沒了地一退再退,有好吃的先給她吃,好玩的先給她玩,什麼東西都是她大份,我小份,有時甚至連零頭都沒有……這種生活你受得了?總之我受不了,然後某一天,我就爆發了。”
“你做了什麼?”
“那個時候我六歲吧,還是八歲?記不大清了……哦對,小學一年級,我去文具店,買了一把小刀,削鉛筆的那種,但我沒用來削鉛筆……”
白舒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在為聽眾留個懸念。
沈嬈卻已經驚得緊緊捂住了唇,倒抽的涼氣灌進肺裏,她忍不住嗆了一聲。
這、這是一個剛上學的孩子能幹出的事兒?!
沈嬈聽得腦袋脹疼,真想拿塊布塞住白舒的嘴,可她沉浸在嗜血的回憶裏不可自拔,“我很滿意自己的臉,它讓我自小就是眾人眼中的焦點,媽媽雖然偏心,但在這一點上,她偏不了。可我不喜歡另一張相同的臉,從來我不喜歡的東西,我就要毀掉……”
白舒抬起雙眸,直直地逼視沈嬈,她補充了一句,“同樣的,我也不喜歡你。”
頃刻間,寒意如同附骨之蛆,瘋狂地啃噬著沈嬈體內的神經,她握緊桌上的那杯熱茶,將混亂的情緒掩在眼底。
沈嬈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確定,白舒就是個有人格缺陷的神經病,她會幹出綁架投毒的事兒一點不稀奇,也別妄想法律的製裁能改變她什麼,這姐兒們到現在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抱歉,扯遠了,還是繼續說回白素,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虛偽……”白舒麵帶厭惡和不屑,冷冷道,“她的額頭被我劃傷了,血流的滿臉都是,可她一直把我護在身後,哭著對爸爸媽媽說,妹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在玩,是不小心,讓他們不要生氣,更不要責怪我……”
“我當時真想告訴她啊——不,不是的。我就是故意的,不僅故意,我還嫌那一刀割得太淺,以至於到最後她傷好了,疤痕卻並不明顯。”
“那之後,我的父母就把我送到了美國的鄉下,交給遠房親戚照顧。他們則和白素生活在T市,組成了一個幸福快樂的三口之家。”
沈嬈輕籲一口氣,好歹爹媽還算正常人,知道二女兒心術不正,早早地就將她隔離到了海外。
不過,這應該也加劇了白舒對他們的怨恨,沈嬈腦中劃過了一道白光,忽然有些陰謀論地低喃了一句,“那那場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