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徵死死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碾滅指尖的煙頭,視線轉到別處:“我不想讓她為數不多的日子裏還覺得自己有異於常人。”
“有哪個正常的孩子是整天待在醫院連門都不能出的?”陸小川繼續說:“心病還需心藥醫,你根本就沒找對方法給她治病。”
赫連徵猛然轉身,直勾勾的看著她,聲音驟然拔高:“你覺得你能比那些專業的醫生更有辦法?”
陸小川被噎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但仍然倔強的說:“這樣的話我不敢說,但是赫連徵,如果不賭一把,你怎麼知道沒有用?”
赫連徵對赫連月的病一直采取保守治療法,他不敢賭,不敢讓赫連月受到一星半點的刺激。
兩人的眼神無聲的在空中交彙碰撞,誰都不肯讓誰。
許久,赫連徵率先移開視線,歎了口氣:“再說吧,月月現在的情況太危險,我不想讓她冒這個險。”
陸小川沉默。
赫連徵是個膽小的父親。
“你今天在這裏陪著她,我晚上下班了過來接你。”
赫連徵走後,陸小川回到病房裏。
看著床上小小的人兒,她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下午三點,赫連月醒了,哄著她喝水吃藥後,陸小川不等她要求,便主動把她抱到懷裏,給她講美人魚童話。
“最後美人魚沒有選擇殺死王子,而是回到了海中,太陽升起的時候,她變成泡沫消失在海裏。”
赫連月咬著指頭,眉頭輕輕皺著,好半天才說:“美人魚好傻啊。”
“我也這麼覺得。”陸小川附和著她的話說:“如果月月是美人魚的話,月月會怎麼做?”
赫連月歪著腦袋想了想:“我會告訴王子,我才是救他的人,不能說話,那總會寫字吧?如果告訴王子我是救他的人,他還是不喜歡我的話,我就把他殺死,回到海裏繼續做我的美人魚。”
陸小川嗯了一聲:“月月真狠心。”
“這樣不對嗎?我為了他都放棄家人和魚尾了,他還是不喜歡我,那我隻能回家了。”赫連月仰頭看著她,眼神純淨無邪。
“對對對,月月說的都對。”陸小川笑著抱緊了她:“月月,說說看,你長大了想做什麼?”
赫連月思索了一會兒,認真的說:“我要做一個好媽媽,保護好我的寶寶。”
陸小川心頭一跳,裝作不經意的繼續問:“為什麼要做一個好媽媽?”
“因為做一個好媽媽,我的寶寶才不會挨打挨餓,還被人罵是小雜種。”
“……”陸小川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看著她的眼睛:“月月,你知道嗎,其實我不是你媽媽。”
赫連月微微一愣,繼而笑了:“媽媽,你說什麼呢,你怎麼會不是我的媽媽……”
“月月……”
“媽媽我想喝水。”赫連月仰頭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她:“現在就要。”
小鬼,居然想轉移話題。
陸小川隻好放開她,下床給她倒水。
倒了水回來,卻發現赫連月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裝睡。
陸小川歎了口氣,小丫頭倒是聰明得很,居然用這種方式來逃避問題。
對她來說,文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她怕到連提都不願意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