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腹新娘

齊宥宇望著眼前淡笑著的蕭清兒,眼中竟是殺戮和乖戾,“是你在那芙蓉糕裏下的毒?”

蕭清兒微微一笑,“太子爺錯了。那些芙蓉糕,我也有吃。是太子妃太過輕信他人,有毒的,不是芙蓉糕,而是那食盒。”

齊宥宇這才想起,原來自從那日吃過蕭清兒做的芙蓉糕之後,夏子都就一直說著要吃,所以她便讓蕭清兒做了許多帶進宮裏。最近幾日,他時常看到她一直捧著那食盒,不過齊宥宇見她吃了不曾有事,所以也有沒有太過在意。

沒想到……

“解藥呢?”齊宥宇冷冷地望著蕭清兒。

蕭清兒看著他冰冷徹骨的俊臉,臉上依舊淡笑著,“想要救太子妃,就要看太子爺您有沒有誠意了。”

齊宥宇冷冷地看著她,“你想要什麼?”

蕭清兒嘴角牽起一抹豔麗的笑容,輕聲道:“娶我。”

“不可能。”齊宥宇想也不想,一口拒絕。

蕭清兒仿佛一早便料到他會這樣說,臉上的笑容完全沒有消退半分,開口道:“太子爺不如仔細考慮考慮。不過,清兒還是應該要提醒太子一下,太子妃的毒如果十二個時辰之內不能解,不但太子妃會七竅流血而死,就連她腹中的胎兒也會保不住。”

蕭清兒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寢室。

留下齊宥宇一個人麵對著昏睡之中的夏子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窘之中。

一個時辰之後,齊宥宇來到前廳,便看到蕭清兒坐在圓桌前,閑閑地喝著茶水,吃著那食盒中所剩無幾的芙蓉糕。

她看到齊宥宇進來,眼中閃過一絲篤定的笑意,然後輕聲開口道:“太子爺,可是想好了嗎?”

“交出解藥。”

蕭清兒聽了他的話,站起身走到齊宥宇的麵前,然後從衣袖中取出一顆藥丸,遞到他手中。

齊宥宇的視線一路盯著她的手,確認過她不曾耍花樣之後,才接過了她手中的藥丸,然後轉身就往內室走去。

這時,背後又傳來蕭清兒攸然的聲音:“這顆解藥隻能緩解太子妃一時的毒性。”

“你說什麼?!”齊宥宇聽話她的話,猛然轉身,眼光炯然地望著她。

蕭清兒絲毫不畏懼他的目光,身姿優雅地重新坐下,臉上依舊笑如春風,“清兒不是婉清公主,我沒有那麼蠢。太子爺如果也想讓我跟一個發冠行禮,然後將我丟在這冷清的太子府之中,那麼清兒也不能保證,這太子妃的毒能不能完全解除。”

齊宥宇聽了她的話,原本深邃幽藍的瞳孔陡然緊聚,渾身也漸漸緊繃起來,“你想怎麼樣?”

蕭清兒纖長的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麵,頭微微側著,然後開口道:“第一,我要入住東宮,成為你名正言順的太子妃;第二,夏子都腹中的孩子必須過繼給我,由我來養育;最後,我要齊宥煥……死!”

齊宥宇聽了她的話,強忍著想要將眼前這個女人分屍的衝動,冷冷地凝著她。

齊宥宇的渾身散發著殺人的戾氣,前廳中冷寂一片,氣氛也幾乎已經降至冰點。

許久之後,蕭清兒又輕輕開口道:“當然,太子爺完全可以不答應。不過你手中的藥,隻能維持她一個月的壽命,如果太子爺不同意清兒的要求,也沒關係。隻不過,夏子都生完腹中的孩子之後,一樣會死。”

蕭清兒原本十分悅耳動聽的聲音,此刻就像一個個噩夢一般,回蕩在齊宥宇的耳邊。

他緊抿嘴唇,不發一言地轉身走回了內室之中,然後走到床邊,將那顆藥丸塞進了夏子都的嘴裏。

可是,此刻失去意識的夏子都,根本不知道要將那顆藥丸吞咽下去。齊宥宇低頭將薄唇貼上她泛白幹涸的嘴唇,伸出舌頭,將她含在口中的藥丸輕輕推進她的咽喉,然後取過床邊的清水,小心地喂她喝下。

然後,他抱起床榻上的夏子都,再也不多做停留,坐上轎攆,回到了東宮。

第二日一早,昏迷了一整晚的夏子都終於悠悠醒來。齊宥宇看到她緩緩睜開雙眼,然後驚喜道:“醒了?想喝水嗎?”

臉色依舊十分蒼白的夏子都聽了他的話,有些疲倦地點了點頭。

她接過齊宥宇遞來的水杯,一口喝完,這才終於恢複了一點力氣。她看了一眼自己依舊隆起的腹部,不解道:“以前也有胎動,可是從來沒有像昨日那般疼痛過,我還以為是要生了呢。”

齊宥宇聽了她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隨即開口安慰她道:“太醫查過,沒事了。”

夏子都聽了他的話,這才安了心,隨即開口道:“齊宥宇,我餓了。”

齊宥宇聽了她的話,寵溺地一笑,“想吃什麼?”

“銀耳羹,燕窩糕,小籠包……”夏子都一連串說出了許多她平日裏愛吃的東西。

齊宥宇捏了捏她的小臉,“當心吃成小肥豬。”

夏子都被他一說,臉微微泛紅,嘟著嘴辯解道:“不是我要吃,是我肚子裏的那個要吃啦!”

齊宥宇笑睨著她,很明顯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夏子都鬱悶,伸手用力地戳著他的腰,霸道開口道:“我要吃飯啦!”

齊宥宇一直陪著她用過早膳,等她重新睡著之後,才輕輕起身,往書房走去。

他喚來田宇,拿出之前蕭清兒給他的那顆藥丸的一些粉末,遞到田宇手中,然後吩咐道:“盡快查清楚這些粉末的成分,還有查清楚這種藥可以治那種毒。”

田宇走後,齊宥宇靜靜地坐在書桌前,如果能查出這些粉末究竟是什麼,也許就可以知道如何解除夏子都身上的毒。

雖然他並不清楚為什麼蕭清兒要這樣做,可是,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答應她的無理要求。

兩日後。

這一日,桑其朵和桑其芸進宮來看夏子都,這會兒,她們兩個正小心地攙扶著夏子都在花園中散步。

桑其芸看著夏子都有些泛青的臉色,擔憂地開口道:“子都,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夏子都聽了她的話,不甚在意地開口道:“也許是因為臨盆在即,我最近常常覺得很累,晚上又睡不好,所以才會臉色差吧。”

桑其朵也覺得她的臉色有些不太正常,於是道:“不如找師父來給你瞧一瞧吧?”

“不用了,”夏子都搖搖手,“桑老頭這會還不知道在哪裏逍遙呢,你們想找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何況天氣如此炎熱,省得你們折騰。”

過了一會,夏子都忽然從袖中拿出一張紙,遞到桑其朵麵前道:“這是我自己寫的一個藥方,小桑,你盡快按照這個方子製些藥丸出來。我擔心,萬一我難產,到時候就可以用。”

她一邊說著,一邊有些艱難地捧著肚子緩緩在湖心亭中坐下,此時正值黃昏,原本夏風習習,吹在身上應該是十分的愜意,夏子都卻隱隱覺得有些冷,嘴唇也瑟瑟地發著抖。

桑其朵看她十分辛苦的樣子,連忙道:“子都,你沒事吧?”

夏子都聽了她話,有些吃力地開口道:“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總是覺得冷,還常常流鼻血。”

“不如請個太醫來看看吧?”桑其芸一臉擔憂地望著她,開口道。

“太醫說沒什麼,是正常的妊娠反應。”

桑其朵和桑其芸卻隱約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兩個在夏子都的身後對視了一眼,然後開口對夏子都說:“既然你不舒服,我們扶你回去躺著吧。”

夏子都隻覺得此時身上一陣陣的寒冷,十分的難受,聽了她們倆的話,有些無力地點了點頭。

她回到寢殿,剛剛躺下沒有多久,齊宥宇便匆匆進來了。

他看到她白得泛青的臉色和瑟瑟發抖的身子,心中一陣疼痛,連忙將她抱在懷裏,用自己的身體溫暖著她。

夏子都感受著他溫熱的胸膛和熟悉的氣息,漸漸覺得沒有那麼難受,不一會便睡意來襲,沉沉睡了過去。

齊宥宇小心地將睡著的夏子都放在床上。

前日,他讓田宇去查的那些藥丸的成分,卻毫無所獲。他眼睜睜地看著夏子都的精神越來越差,夜晚又時時被噩夢驚醒,胃口差得幾乎食不下咽。

他突然覺得覺得前所未有的的恐慌,如果她有什麼意外……齊宥宇根本不敢想象下去。

他從床榻上站起身,對著房中的桑其朵和桑其芸道:“你們可有辦法找到你們的師傅?”

桑布其實穹宇大陸上最好的白巫師,也許他會有辦法可以解子都身上的毒。

桑其朵和桑其芸原本就是這樣打算的,這會聽了齊宥宇的話,同時點了點頭,“我們會盡快找到師傅。”

她們兩個離開之後,齊宥宇輕輕轉身,望著床榻上毫無生氣的夏子都,心中仿佛被無數的針紮過一般的疼痛。

他絕對不會讓她和他們的孩子有事,隻要能救她,不管任何事情,他都會去做……

夏子都這一睡,一直到三日之後才慢慢醒來。

她緩緩從床榻上爬起來,隻覺得身體輕鬆了許多,體溫也變得正常了起來,不再像數日前那樣的畏寒。

她坐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的臉龐,也比之前要紅潤了許多。她高興地輕撫上自己的小腹,喃喃道:“寶貝,是你在保佑娘親,對不對?”

她拿起台上的蓖梳,緩緩地梳理著自己的發絲。

突然間,她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夏子都心中覺得有些奇怪,自從她懷孕之後,齊宥宇便不準宮人們大聲說話和走動,怎麼這會兒會這麼吵?

她輕輕起身走到門口,打開大門,發現四周竟然在張燈結彩。夏子都心中疑惑,連忙拉住一個宮女,問道:“宮中最近有什麼喜事嗎?”

宮女被夏子都這樣一問,連忙跪下身,支支吾吾道:“太子妃,是……是太子爺前幾日求了皇上,說要娶蕭太傅之女為新的太子妃。”

夏子都聽了她的話,一臉地不相信,她甚至笑著道:“不可能,是齊宥宇故意讓你這麼說,嚇唬我的吧?”

齊宥宇娶太子妃?還是娶蕭清兒?怎麼可能!

“是真的。”這時,齊宥宇從外麵走進院子中,雙眼直直地落在夏子都的臉上,語氣肯定地開口道。

他看到她已經不再那麼蒼白的臉色,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眼看著她就要臨盆,他絕對不能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如果她知道是蕭清兒給她下的毒,按照她的個性,她一定會非常的難過和沮喪的。

蕭清兒!齊宥宇想到這個女人心中就泛起無數的冷意,待到夏子都生產完之後,服下所有的解藥,他一定會讓她知道,惹到自己的下場是什麼!

夏子都很明顯,根本不相信齊宥宇所說的話,她走到他的麵前,微微仰頭望著他,開口問道:“你要娶新的太子妃?而且還是蕭清兒?怎麼會?怎麼可能?!蕭清兒喜歡的是四王爺,又不是你。”

齊宥宇望著她盈亮的雙眸,忍住心頭的不舍和想要將她一把擁進懷裏的衝動,淡淡道:“是真的。明日我就會娶她進東宮,到時候,寢殿會用來做婚房,你暫且搬到東閣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