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桑布其都無法解她身上的毒,如今蕭清兒是唯一的希望,他不能冒一絲的風險,如果不照著蕭清兒所說的做,那麼一個月之後,她……

夏子都聽了他的話,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聲音中帶著一絲受傷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又要娶別的女人?這次又是為什麼?”

齊宥宇望著她眼中滿是受傷的表情,心中一疼,一把將她擁進懷裏,在她耳邊輕聲道:“相信我,嗯?”

夏子都從他懷中掙紮而出,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齊宥宇,我懷了你的孩子,馬上就要臨盆了,如今你跟我說要娶別的女人,還要讓我相信你?!”

“嗬,”她的臉上忽然綻開抹淒麗的笑容,“真是可笑。”

“子都,……”齊宥宇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她輕輕地甩開。

兩個人靜靜地站在庭院之中,夏子都雙眸低垂,手不停地安撫著自己的肚子,而齊宥宇則直直地注視著她,一秒都不願離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子都忽然抬起雙眸,對上齊宥宇的目光,淡淡開口道:“齊宥宇,我可以不問緣由地再相信你一次,最後的一次。”

夏子都說完,再也不去看他,輕輕轉身,對著一旁一直跪著的宮女開口道:“將我的衣物都清理出來,送至東閣樓去。將這裏騰出來,讓太子迎接新的太子妃。”

說完,她有些吃力地邁開腳步,緩緩地往東閣樓而去。

既然他讓自己信她,她就再相信他一次。隻要他的心中的那個人始終是自己,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去計較。名分,地位,本來她也不在乎。隻要他的心還在她這裏,隻要她的孩子依舊安好。

她可以,最後再相信他一次。

轉眼便到了第二日,夏子都獨自坐在東閣樓中,淡淡地喝著茶,聽到外麵鑼鼓震天,爆竹聲聲,好像比之前齊宥宇娶婉清時不知道熱鬧了多少倍。

她的耳邊還依稀傳來門外宮人們的議論之聲:“聽說,太子爺親自去太子府將蕭姑娘接來東宮了呢,用的還是太子妃專用的儀仗。”

“也不知道太子爺看上那女人什麼,太子妃都快要臨盆了,太子爺居然還要娶別的女人!”另外一個宮女忿忿不平地替夏子都抱屈。

“是啊,真想不到,平時太子這麼寵愛太子妃,居然也會娶別的女人。”

就在夏子都愣愣地發呆的同時,桑布其忽然出現在了她的房間中。

他看到夏子都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心中暗自歎了口氣,這是她命中必有的一劫,必須靠她自己挨過,他也無能為力。

“丫頭,”桑布其開口喚她,看到夏子都猛然間回神,才裝作瞪著她道:“看到為師來,還不替為師倒杯茶?”

若是換了從前的夏子都,一定會與他口舌相爭一番,可是這會,夏子都卻很是聽話地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遞給了桑布其。

桑布其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看了夏子都一眼,道:“你既然不願意他娶別的女人,為何不去阻止他?”

夏子都聽了他的話,輕聲道:“如果愛也要用搶或者阻止才能得到,那我情願不要。”

“難道你就這樣獨坐著一個人難過?這可不是我桑布其的徒弟該有的作風。”

夏子都淡淡一笑,“也許,齊宥宇真的有難言之隱,我願意給他時間,讓他親口跟我解釋,這所有發生的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她停了停,隨即又道:“如果等我生完腹中的這個孩子,他依然不願意告訴我真相,我也就死心了。到時候,我會帶著孩子,離開這裏。”

“你休想!”隨著一聲怒吼,房間的門被突然重重地推開,夏子都連忙轉頭,看到一身喜袍,滿臉怒容的齊宥宇站在門外,雙眼緊緊地盯著她。

沒有看到他臉上的怒容,反而是他那身鮮紅的喜袍,深深刺痛了夏子都的雙眼,她輕輕撇過頭,淡淡道:“太子爺怎麼會來這裏?這會你不是應該跟你的新太子妃洞房花燭嗎?”

齊宥宇聽到她話中的冷淡和疏離,心中不由地一痛,上前就想要將她抱住。

夏子都這時忽然冷聲道:“不要穿著你和別的女人成親的衣服來碰我!”

齊宥宇瞬間停住了所有的動作,身子微微繃緊,“子都……”

桑布其看著他們兩個如此糾結的表情,暗暗歎口氣,然後站起身,對著夏子都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丫頭,是你的,終歸是你的,任何人都拿不走的。”

桑布其說完,又深望了齊宥宇一眼,便施展巫術離開了房間。

齊宥宇看著她一臉的冷淡,開口道:“你說你會信我。”

“是。”夏子都對上他的俊眸。

“我隻是給她她想要的名分,其餘的,我日後會跟你解釋。相信我,嗯?”

夏子都望著他深邃幽藍的眼眸,微微地點了點頭。齊宥宇心中大喜,上前又要抱她。

夏子都連忙用手指抵住他的胸,沒好氣道:“將你身上這件該死的衣服脫下來,撕了。”

她話剛說完,齊宥宇就迅速地脫下那件喜袍,大手一震,瞬間將那件衣服變成了一堆碎布。

夏子都這才臉色稍齊,不過依舊不願意跟他說話。齊宥宇也不惱,輕輕將她擁進懷裏,感受著她的溫熱,心中頓時覺得充盈而滿足。

隻要她平安地待在自己的身邊,隻要她和孩子都無事,其餘的,等到替她完全解了她身上的毒,他一定會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

第二日清晨,齊宥宇一大早就去上朝了。夏子都見過禦醫,用過早膳之後,便由一個宮女陪著去禦花園中散步。

隨著臨盆的時間越來越近,夏子都每日都會在禦花園走上一大圈,禦醫說這樣可以幫助生產。

晨間,微風拂動,草舞花飛,夏子都甚至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在鼻尖縈繞。

她心情很好地繞著湖心走了一大圈,覺得有些腿酸,便打算去涼亭小坐。誰知她剛走到路口,便看到一身粉色衣裙的蕭清兒正從涼亭中走出來。

夏子都的好心情瞬間歸零,她轉身,不想要與蕭清兒照麵。

可是,那蕭清兒卻一早就看到了她,在她身後輕聲喚道:“子都……”

夏子都停住腳步,輕輕轉身,淡淡地望向她。

蕭清兒笑著走到她麵前,將自己手中的一朵粉色海棠輕輕別在夏子都的發間,然後端詳了一會,開口道:“這多海棠,與你很配。”

說實話,即使到了此刻,夏子都都無法說服自己去討厭眼前這個清淡美麗的女子。她不解地望著蕭清兒,開口道:“為什麼?”

蕭清兒笑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如今我們終於可以日日相伴,不好嗎?”

“愛和丈夫是不能用來分享的,”夏子都望著她,“何況,你愛的根本不是齊宥宇,你愛的是四王爺,不是嗎?為什麼你要讓齊宥宇娶你?”

蕭清兒聽出她話中的怒意,“你忘了嗎?我一早就說過,不一定愛一個人就要嫁給他。相同地,我嫁給太子也不是因為我愛他。”

“自從那日在三王府拒絕了齊宥煥之後,他時時來煩我,纏著我讓我嫁給他,我避無可避,不甚其擾。我想,如今在這朝堂之上,能夠讓他忌憚的,便隻有太子。所以,我才會選擇嫁給他。”

夏子都沒想到她竟然會是因為隻有的理由而嫁給齊宥宇,“所以,你不惜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

蕭清兒聽了她的話,突然湊近她,字字清晰地開口道:“子都,其實,你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你有父母的愛,有丈夫的愛,你家境優越,麵容姣好,你有所有的女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可是,你看你,自從嫁給了太子,你總是不斷地被人傷害和出賣。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你被保護的太好了,如果你沒有太子的寵溺,如果沒有太子的保護,你覺得,憑你自己,你有什麼資本可以在這裏人吃人的世界裏生存下去?”

夏子都被蕭清兒逼迫地步步倒退,連一句話都無法反駁。她忽然直覺想要逃離這裏,她捂住雙耳,不想再去聽蕭清兒說那些讓她覺得頭痛欲裂的話語。

可是,蕭清兒根本不給她任何的機會躲閃,接著道:“你想想,因為你的無能,齊宥宇一次又一次的娶了別的女人;因為你的單純,你一次又一次地將自己陷入絕境,然後可憐巴巴地等著別人來救你;因為你太過容易相信別人,你總是一次次地將自己陷入囫圇之中而不自知。”

蕭清兒微微停頓之後,又開口道:“夏子都,齊宥宇是麒麟太子,他隨時都可能會登上那個最高的位置。就算今日沒有我,一樣會有別的女人,不斷地出現,來分享,吞噬甚至搶占你所愛的人。”

“你閉嘴!”夏子都再也忍不住地大喊出聲,就在她憤然想要轉身離開的同時,夏子都忽然感覺到肚子劇烈地疼痛了起來,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大腿根部開始有濕濕的東西緩緩溢出。她連忙喘著氣道:“我肚子好痛!我要生了,通,通知齊宥宇……”

蕭清兒見她這樣,連忙對著一旁嚇得呆住的宮女道:“傳禦醫,叫穩婆,快!”,她說完,又對著自己身後的宮女道:“通知太子!”

說完,蕭清兒連忙將夏子都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使出全力,咬著牙扶著夏子都往東宮而去。

東閣樓中,禦醫和穩婆已經都在裏麵,宮人們忙得焦頭爛額,夏子都則渾身是汗地躺在床上,一陣接著一陣的撕心一般的疼痛不斷地湧上來,惹得她連連尖叫出聲。

聞訊匆忙趕來的齊宥宇,聽到她的慘叫聲,瞬間鐵青了臉,想也不想就要往裏衝,卻被一旁的蕭清兒攔了下來,“太子,這會若是她見了你會分心,你不如在這裏等著吧,子都不會有事的。”

齊宥宇聽了她的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腳步卻真的停了下來。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齊宥宇焦慮難安地聽著裏麵的叫聲越來越小。該死的,為什麼還沒有生出來!

就在他想要一把將門砸爛的同時,穩婆忽然匆匆跑出來,一臉憂慮地望著齊宥宇道:“太……太子爺,太子妃難產,如今隻能保一個……”

齊宥宇聽了她的話,原本就鐵青的一張臉徹底地黑了個透,他疾步走進房中,望著床榻上幾乎痛得昏死過去的夏子都,又看到宮女手中一盆又一盆往外搬的血水,心越來越涼。

他忽然一把拽住禦醫的衣襟,咆哮道:“保大人!聽到沒有!幫她止血,快幫她止血!聽到沒有!”

“不要!齊宥宇……”床榻上已經累得奄奄一息的夏子都聽了他的話,連忙開口道:“不要殺我的孩子,齊宥宇!不要……”

齊宥宇聽到她的話,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輕聲地哄著道:“孩子沒有了,我們以後可以再要,嗯?”

夏子都拚命地搖頭,眼淚順著她蒼白的臉頰不斷地落下,“不!我要他!齊宥宇,不要殺我們的孩子,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