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招招狠厲,將嚴子梟直接從病床上拎了起來。

常年習武的男人和常年學醫的男人的差距就在這個時候顯露無疑。

劉大力很想上去幫嚴子梟,可他在張督軍手下做事,得到張督軍賞識才被送到嚴子梟身邊學醫,準備以後往軍醫方向發展,也就是說林木是他的小主子。

一邊是兄弟,一邊是小主子,劉大力陷入了兩難。

不知過了多久,林木終於發泄夠了。

兩個人均是大汗淋漓,索性直接坐在地上。

“嚴子梟,你這種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小魚兒的愛。不管是做小叔、做師哥還是做情人、做丈夫,你都是徹頭徹尾的不合格!”這是打架後,林木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嚴子梟一聽到小魚兒三個字,頹敗的麵容上就出現了一抹光,他攸然抬頭看向林木,“你知道小遇兒在哪裏?”

林木沒回答,可他的急切他看在眼裏,對他的厭惡稍稍減弱了那麼萬分之一。

“嚴先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督軍府的二少帥張林木。你大哥在北平不幸離世的那一夜,我也在戰場。很巧,那時候我就遇見了小魚兒。小魚兒手上的那把槍是我贈與她的,槍裏隻有一顆子彈,她的確開槍了,但是是在你大哥中槍後,她聽到動靜,朝著敵人所在的方向開的槍。我見狀,當時就去追擊敵人,那人身手非常靈活,我一路跟蹤,看到那人進了一處宅子,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一直埋伏在那附近。終於我發現,何檀多次出入。何檀這人你應該不陌生嗎?他是直係軍閥何督軍的兒子。你大哥在戰場挽救了無數我軍戰士的命,我責無旁貸要找出殺害他的真凶,所以我將當日開槍的那個小廝抓了起來,本欲帶回奉天城,可途中他就服毒自盡了。等我再次回城,沒想到所有人都認定了殺人凶手是小魚兒,說真的…我實在無法理解。嚴先生,我和小魚兒當時不過在戰場上有一麵之緣,我就看到了一個女兒急於為自己的父親尋找生的希望,我都不會相信她會殺了自己的父親,可你,這個與她朝夕相處十幾年的人,居然會相信這麼荒誕的事情?”

真相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嚴子梟的心口驟然收縮,他雙手緊握成拳,用盡全力才能將那一波比一波更加強烈的心慟感暫時壓製住。

他哽咽了,開口時聲音像是煙熏過,“你為什麼沒有早點回來?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如果我早能預見我的遲來會讓她承受那麼大的痛苦,我當時一定會回來。前方戰火不斷,我身為軍人,我隻能繼續回去戰鬥。嚴先生,你要怪的人不是我,或者應該說,你怪不了任何人,這場悲劇全都是因為你的不信任造成。如果你能給她多一點信任,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你特麼知不知道你把一個深愛你的女人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對於這些指控,嚴子梟沒有一句話能夠反駁。

他覺得林木所說的,全是對的。

這一切,都是這個自詡在做對的事的自己一手造成。

他強撐著站了起來,走到林木跟前。

他跪下了。

劉大力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什麼見過矜貴儒雅的小嚴醫生這麼低聲下氣過?

“求你,告訴我她在哪裏?”

“你就那麼篤定小魚兒想見你?你把她傷得體無完膚,我用抽皮扒筋四個字來形容都不為過,你覺得這樣的你,她還會繼續愛下去嗎?”

淚水砸到大理石的地麵,嚴子梟第一次在外人麵前泣不成聲。

他斷斷續續道:“求你了!就算她打我罵我,想殺了我都可以,你讓我見她一麵。”

“嚴先生,其實我對小魚兒和你之前的事情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不是她生死一線,我根本不會差人去調查你們之間的事情,可是這一調查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啊!你知道小魚兒腹中的孩子是誰的嗎?”

“看你這麼驚訝,應該猜到了吧!沒錯,那孩子就是你的。明明你應該早就知道她懷孕的消息,可惜嚴佳夢收買了醫生,隱瞞了事實。用意何在,你自己去調查。今天我來隻是給你提個醒兒,我給你幾天時間,你想清楚接下來該怎麼辦後就來督軍府找我,如果你的答案讓我滿意,我就讓你去見見小魚兒。如果不滿意,那你這輩子也別想著再見到她了!”

林木說完就走。

嚴子梟幾乎是爬過去攔住了他,仰著頭,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我不會放過任何傷害過小遇兒的人,我發誓。求你,求你帶我去見她,現在就去!”

他一分鍾都不能等了。

渾身的細胞都叫囂著去見她,去贖罪。

林木冷然踹開他,從腰間掏出一把槍,抵住了嚴子梟的腦袋,“別耍橫!不然我這槍不聽使喚走了火就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