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慕白很慶幸,榮景呈擔心她笨到切菜會切到手指,或者平地摔受傷,讓人給她準備了醫藥箱,裏麵的東西一應俱全。

男人的話出口,她便從電視櫃裏搬出了醫藥箱,他要的東西全都在裏麵。

曲慕白抿緊唇瓣,視線緊緊地盯著他,似乎是想看看他這一身的血究竟是哪裏流出來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遲疑著問:“有幹淨的衣服嗎?”

“有的。”曲慕白像個失去自主思考能力的智障,他說什麼就做什麼。

直到她伸手去衣櫃裏拿榮景呈的襯衫,手上的血染了上去才反應過來。

她緊繃的神經倏地鬆懈,腳步一晃,靠著櫃門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去洗了手才給他拿幹淨的衣服。

回到客廳,男人的槍扔在一邊,在他隨手能夠著的地方,仿佛隨時準備來一場戰鬥。

他已經脫掉了外套,白襯衫被他粗魯的剪開,露出左邊腰上的傷口,明顯是彈傷。

曲慕白驚訝地咬住了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拿起鑷子,在不打麻醉的情況下取彈。

他緊咬牙關,脖子上青筋暴起,冷汗簌簌地滴落。

大概是疼得厲害,他的手有點抖,導致他拿著鑷子取彈的動作像在搗一團爛肉,毫無技術性可言。

然而,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成功取出了子彈,然後直接往傷口上倒了一瓶酒精。

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靠著沙發緩了一會兒,胡亂地往上撒了些藥粉,拿著紗布開始纏。

曲慕白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看他隻有右手不方便纏紗布,她放下衣服上去幫忙。

男人的左手還垂著,大臂的襯衫上有一團刺目的暗紅,估計那兒也有個血窟窿。

曲慕白一言不發地幫他纏好腰上的紗布,見他脫力一般靠在沙發上,她自告奮勇。

“你的左手需不需要我幫你?”

她纏紗布的動作已經很不熟練了,並且右手還包著,男人實在不敢把自己交到她手裏,於是搖了搖頭。

休息了大概三分鍾,男人剪開胳膊上的襯衫,如法炮製地收拾好了傷口。

曲慕白看著他這副樣子,忍不住問:“你要怎麼換衣服?”

男人顯然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愣怔了片刻,擺擺右手,繼而閉目養神。

曲慕白在他旁邊站了片刻,問道:“你要喝水嗎?”

男人從鼻腔裏哼出一個單音,曲慕白給他倒了杯白開水,他喝了一半,剩下的擱在了茶幾上。

他突然直勾勾地盯著她,淺色的瞳孔好似裹著冰碴子,和榮景呈那幽邃如寒潭的眼神造成了同樣的震懾效果。

曲慕白一驚,不安地看著他。

她以為他會說點什麼,不想看了將近半分鍾以後,他收回視線,放鬆地閉上了雙眼。

曲慕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好先回房間鎖上門,換下了身上的衣服,而後回到客廳笨拙地換了右手的紗布。

她再抬眸看去時,男人呼吸均勻,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片刻後,他蒼白的臉頰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潮紅,他緊擰著眉頭,似乎不太舒服。

曲慕白稍作猶豫,抬手摸了摸他額頭,果然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