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想知道，冷血無情至此的他還能怎樣刷新自己的三觀。
榮老爺子以為他終於妥協，神色鬆動了些許。
“經過這件事，榮霆股價必然會下跌，你身為總裁，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將損失降到最低，以最快的速度讓榮霆恢複正常秩序。”
榮景呈沒接話，靜靜聽著他說。
“至於曲慕白，我會派人去醫院照顧她，你說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會給與她相應的補償，但從今往後，你們不可再有往來。”
榮老爺子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廂情願地宣布了他們的結束。
然而，榮景呈又豈會罷休。
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家爺爺，聲音裏沁著冰碴子：“如果我說不呢？”
榮老爺子剛緩和的臉色又沉了下去：“你沒有說不的資格！”
“我不是您，我有血有肉，做不到您那般冷酷無情。”
榮景呈看著他的眼睛，壓抑了許久的話傾巢而出。
“在您眼裏，除了利益，其他皆是浮雲，您可以犧牲任何東西，甚至於親人，可我做不到。”
“我身體裏流著滾燙的血液，我知冷知熱，我有七情六欲，我知道誰對我好，我明白什麼人值得傾其一生。”
榮景呈每說一個字，榮老爺子的臉色便沉一分。
他氣得胸膛上下起伏：“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我太清楚了，爺爺。”榮景呈咬著牙叫出最後兩個字，牙根都帶著涼意。
“我一直想問問您，若我不是榮家長孫，若不是周素蘭流產後不能生，您是不是打算暗中殺了我和我媽媽？”
這個問題，他藏在心裏很多年了，每一次訓練後的遍體鱗傷，每一次不聞不問的陌生距離，都會讓他生出這樣的衝動。
可紀曼清不準，她總是給他講道理，告訴他這個家還有溫情在。
可如今呢，不知對所有人都懷抱希望的她聽到榮老爺子今天的這些話，心裏會作何感想。
榮老爺子沒回答，而是冷冷地問：“不然你以為你憑什麼？”
一句話，徹底打碎榮景呈的幻想。
原本他還天真地以為，真的有那麼一絲絲摸不著的血緣情感，可現實多麼可笑。
“嗬——”榮景呈扯了扯唇角，“爺爺，你大概不知道這世上有種東西叫職業經理人。”
榮老爺子雙目一凜：“你這話什麼意思？”
榮景呈心累得很：“您真偉大，榮霆真強，我駕馭不了。”
“你想辭職？”榮老爺子犀利地問。
榮景呈抿唇，不置可否。
榮老爺子倏地笑了起來：“我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培養出一個你，難道就為了聽你說這些混賬話嗎？”
到底是誰步步緊逼！榮景呈真想揪住他的領子質問。
“榮霆是你的，但也不是你的，你既然姓榮，這就是不能推卸的責任。”
榮老爺子鏗鏘有力地強調，話裏有話。
“辭職是可以，但你也要知道，失去榮家人的身份，你一文不值，而我，有能力讓你一敗塗地。”
“你不是在乎那個曲慕白嗎？你可以試試我能不能讓她在你不知悔改之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