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年後,他再次在酒吧遇到她,糟糕的一夜後,他簡單查了查,這便想通了。

想必那時候的女孩還將柳雯雯當成好朋友,那個房間原本要入住的暴發戶是為了毀她清白,讓她無法和薛林哲完婚。

然而,事情陰差陽錯,柳雯雯打探到的消息不準確,暴發戶臨時有事,入住的客人變成了榮景呈。

仔細想一想,真的很戲劇性,不早不晚,就是那個時間,就是那個人。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命中注定吧。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頭頂傳來一道聲音,榮景呈抬頭就看見了榮淺熙。

“你怎麼來了?”榮景呈往旁邊讓了讓,兄妹倆一人一邊坐下,靠著青灰色的石碑。

榮淺熙扯了扯墓碑旁邊的青草:“俞家一家子和爺爺他們聊天,我就趁機溜出來了。”

荔城一年有掃兩次墓的習俗,清明一次,新年一次。

榮老爺子連墓園都不讓紀曼清葬入,自然不會準許榮家人為她掃墓。

清明還好說,隨便找個理由總能來看看,新年就不可能了,客人不斷,還得要去榮氏墓園祭奠榮家列祖列宗,根本抽不開身。

所以,榮景呈每年都是大年三十這天來看紀曼清,榮家上下,隻有榮淺熙知道。

畢竟在榮老爺子心裏,之前的他是聽話的,不會違背他的意願,他不讓做的事,他一定不會做。

榮淺熙和榮景呈一樣,絮絮叨叨地和紀曼清說了很多話,說著說著自己就紅了眼眶。

榮景呈抬手幫她擦眼淚,嘴上嫌棄著:“幼稚園小朋友嗎?丟不丟人!”

“你管我!”榮淺熙嘴硬,卻是抱著她哥的手臂,抽抽搭搭地掉眼淚。

榮景呈把她保護得很好,小姑娘沒經曆過大風大浪,紀曼清走的時候她才十八歲,傷心在所難免。

在那之後,她出國留學,夜深人靜的時候,大概也是想念的吧。

榮景呈沒擔心她把眼淚鼻涕抹在自己昂貴的衣服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小姑娘的腦袋。

“哥,你說,媽後悔過嗎?”榮淺熙哭得差不多了,紅著眼睛問。

榮景呈哪能知道呢:“也許吧。”

人事萬千,有人為愛情而活,有人為錢權拚命,也有人隻為了擔起一份責任。

紀曼清大抵是第一種和第三種的結合體,死守著她和榮世飛的愛情,委屈自己成就榮景呈和榮淺熙的責任。

“如果我是媽,我不會回榮家。”榮淺熙摸著墓碑上的照片,語氣堅定。

受了那麼多苦,不值得。

“可是榮家能給我們最好的,能讓我們比別人少奮鬥五十年。”

榮景呈淡淡地道,眸子看不出深淺。

所以說,紀曼清是愛他們的,可這份愛夾雜在豪門與現實的縫隙裏,彌留不住愛情,隻剩下荒蕪與心酸。

榮淺熙眼眶又熱了起來:“媽真傻。”

是金子總會發光,可若無人打磨,也總會埋沒在塵埃裏。

紀曼清的一個選擇,讓榮家成就了榮景呈,卻也剝奪了一些人生下來就該有的東西。

魚與熊掌,這是一道無解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