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醒醒,評論裏有照片,這個大長腿真的絕了。”
“所以那些造謠的打臉疼不疼嘻嘻嘻。”
從事發之初到現在,不過二十四時,事態便迅速平息。次日,相關黑帖全網刪除,再也搜不到趙西音的名字和照片。
周啟深從荷蘭回國,下飛機後直奔黎冉工作室。原以為會看到傷心無助的趙西音,進門一看,卻隻是三個人盤腿兒坐在地毯上,悠哉哉鬥地主場麵。
趙西音咬著棒棒糖,朝他燦爛一笑,“你回來啦!”
周啟深愣了愣,恍然發覺,這個女人,比自己想象中要堅強。
兩人像平日一樣牽手歸家,自然而然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趙西音拽著他的手搖啊搖,想去吃牛排。周啟深擔心出事,顧著她安全,勸改。
趙西音立刻化身樹袋熊,黏在他身上不下來。
哼哼唧唧的,周啟深去死都願意。
他們去國貿,吃完出來時,恰巧與迎麵走來的孟惟悉撞了個正著。
三人皆是一愣。
趙西音牽著周啟深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沒別的意思,這兩個男人水火不容,回回交鋒不是幹架就是流血骨折,實在是極有心理陰影。
一刹沉默,周啟深偏過頭,對她低聲:“去那邊等我。”
趙西音點點頭,聽話地走遠了些。
周啟深看著孟惟悉,然後走近,眼神誠懇,是有幾分真心實意。他:“西的事,謝了。”
網上那場風波,他人在荷蘭,鞭長莫及,肯定不如國內的辦事效率。能這麼迅速的,用這麼一邊倒的公關手腕,還能有誰能辦到?頂著上頭壓力的,也隻有孟惟悉了。
孟惟悉點了下頭,很淡的一聲,“嗯。”
周啟深:“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
孟惟悉似是勾了一抹很淡的笑,語氣依舊平平,“會的。”
幾句簡短主動,有些東西似乎就不一樣了。
安靜片刻,孟惟悉問:“我能不能和西幾句話?”
周啟深轉頭看了右邊不遠處的趙西音一眼,轉回頭,:“可以。”
孟惟悉個子高,趙西音穿著平底鞋,稍稍仰頭看著他。
他的視線落在她寬鬆的罩衫上,靜止不動時,看不太出肚子。
孟惟悉問:“幾個月了?”
趙西音答:“五個月。”
一陣安靜。
他抬起眼睛,目光倒平靜,“網上的事,別多想,都會好的。”
趙西音真誠道:“謝謝你。”
“舉手之勞。”孟惟悉笑了下,“你也多注意身體,蘇穎是個工作狂,別學她。”
趙西音也彎了彎唇,“她昨兒還給我打電話,要我向她多學習呢。”
孟惟悉皺皺眉,“真不謙虛。”
兩人相視一眼,笑意綻大,眼神都明亮幾許。
孟惟悉心裏有分寸,知道差不多了,也沒留她太久。他伸出手,自然坦誠的一個動作。趙西音視線落到他掌心,眼睫輕輕動了動。
她沒主動,但孟惟悉還是牽起了她的手。
男人掌心溫熱,不輕不重地包裹住她的手背,沒有灼熱感,也沒有壓抑的渴求。他整個人都是平和從容的。趙西音跟在他身後,先是看到他的肩膀,少年氣褪去,隻有成熟穩重。再往上,修整短促的頭發清清爽爽,這麼近的距離,趙西音忽然發現,孟惟悉竟然有了一根白發。
她心裏悵然,原來時光,真的是一眨眼的事。
孟惟悉牽著趙西音的手,表情無異,很坦然地接受幾米遠周啟深的注目。
周啟深不言,他亦無聲。
每走一步,就離鬆手近一秒。
孟惟悉想到自己二十三歲那一年,第一次看見趙西音,她吃著魚丸毫無形象,像個穿花裙子的貓咪,特別禮貌地問他,“你也是北舞的學生嗎?”
孟惟悉當時就樂了,摸摸自己的臉,挺得意地想,“我長得真顯年輕。”
那是他們故事的最開始,像雨後初晴的彩虹,光芒淡淡,卻後勁無窮。
如今,愛已渙散,恨也模糊,唯一遺憾的,大概是自己的年少負氣與不懂事。如果,如果當年的自己再努力一點點,此刻的結局是不是不一樣。
孟惟悉自顧自地笑了,哪有這麼多也許和假如。
前半生的風景,於他,已經是過去式了。
孟惟悉鬆開趙西音的手,風輕雲淡地對她:“去吧。”
然後他沒再看,轉身就往電梯走。進去時,他都是背對的,不肯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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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趙西音和周啟深一塊兒回家吃飯。
趙文春做了紅燒肉,燉了湯,還學著上網,做了一道水果沙拉。別,真有模有樣的,趙西音一眼就認出來了,“趙老師,您還知道網紅菜呢!”
周啟深瞅了眼,點評道:“那句話怎麼來著?”
趙西音和他對視一眼,兩人齊聲:“不是廚子的裁縫不是好老師。”
趙文春身為中文係教授,完全不接這個梗,而是十分嚴肅認真地指出這句話的語法邏輯錯誤。趙西音躲在周啟深背後把他直往前推,“聽見趙老師的教導沒有,認沒認識錯誤嗯嗯嗯?”
周啟深的左手繞到後頭,在她臀上輕輕一掐,以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