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月自然聽得懂,靜靜看了他兩秒,也就這兩秒,顧和平總覺得她眼裏有類似於惆悵惘然的情緒。
自顧自的,不是給他的。
顧和平把頭盔放在摩托後座,走了幾步到欄杆邊,雙手搭在上頭,遠眺江對岸的風景,他神情是認真的,語氣仍是不正經,有搭沒搭地扯淡,“我跟你啊,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三十好幾了,身體也不太行,你年輕漂亮,隨便挑一挑都能找個比我好的。”
岑月聽得認真,半晌沒吱聲。
顧和平側頭看她一眼,以為她意難平呢,笑眯眯地:“而且,我不來異地戀。”
岑月:“那我去北京呢?”
顧和平頓時愁眉,“哎呦喂,半了您還沒懂呢?”
岑月嘁的一聲,“我又不傻。”
顧和平審視片刻她此時的狀態,琢磨著她的心思,最後劃出結論,這丫頭,典型的大智若愚,拎得清。
“但有一一啊,你總誇我長得好看,這點真謝謝你。”顧和平拍拍胸口,“我要早個十年,受你這鼓勵,一定進娛樂圈當個鮮肉才不負你的苦心。”
岑月搖搖頭,“那您可千萬別,我這人口味兒比較偏門。”
顧和平一愣,靠了聲,“你自己數數,這是今晚第幾次罵我了?”
岑月撇撇嘴,“該罵。”
安靜幾秒。
顧和平倏的一聲歎氣,從欄杆邊走過來,走到岑月麵前微微彎腰,視線與她平行。
“月亮。”他叫她。
岑月嘴角微動,嗓音清亮地應了聲,“嗯。”
“我今晚跟你的,明白意思了嗎?”顧和平問。
岑月沒吭聲,臉往一邊別開。
顧和平伸出手,果斷地捧住她的臉,掰正,逼著她直視自己的眼睛。而後沉聲:“好好生活,好好工作,找個好人,好好談戀愛。聽見沒啊姑娘?”
岑月默了默,也伸出食指,忽的在他眉心一點。
顧和平笑了,別開頭,躲過她的手,然後站直了,退後兩步,對她擺了擺手,“走了。”
他轉過身,薄風衣的外套漾開半邊弧形。
“顧和平。”岑月叫他。
男人腳步頓住。
岑月不話,但氣氛中的猶豫和遲疑那樣明顯。
顧和平一陣微歎,:“我真跟你玩兒,那也隻是玩兒,騙身又騙心的,吃虧的還是你。和平哥真的不騙你,你就當我是隻鴿子,倒騰兩下遲早得飛走的。”
完,他真走了。
過馬路,進酒店旋轉門,再往右,直至背影不見。
顧和平訂了第二晚上的機票回北京。
怎麼來的,怎麼回去,依舊孑然一身。
下飛機後,他就搖鈴子呼朋引伴,鬆著襯衣領扣笑得吊兒郎當,“晚上老地方喝一杯。”
趙西音懷孕後,周啟深幾乎變成了五好男人,上下班準時按點,推掉了大部分應酬,儼然一個老婆奴。老程終於服昭昭,在第n次求婚後,抱得美人歸。
顧和平笑他,“不容易啊,咱們程哥有名分了,不再是沒人要的老野狼了。你倆什麼時候辦婚禮啊?”
老程:“婚禮得遲點。我爸媽拿我倆生辰八字去香港算了吉日,今明兩年犯太歲,估計得大後年了。”
顧和平:“這麼久?”
老程笑,“沒事兒,先領證。昭昭,不辦婚禮也行,我帶她去旅旅遊,到處走走。”
顧和平豎起拇指,笑得真心實意。
兩人舉杯輕輕相碰,喝盡最後一口紅酒。
老程往沙發一靠,姿勢放鬆,看了他好幾眼,語重心長道:“哥們兒,不年輕了,也該收收心了。”
顧和平笑得沒個正行,不疾不徐答:“收啊,哥又不是沒收過。這不,人家不相信而已。我能怎麼辦?哭爹求媽告奶奶讓她死心塌地跟著我呐?”
老程嗤聲,“你就裝。”
顧和平笑,“真沒裝。”
老程:“我可告訴你啊,那我聽西提了一嘴,黎老爺子在給黎冉安排相親了。”
顧和平還是那副平靜表情,嘴角噙著淡淡笑意,“安排的哪家公子啊?”
“哪來那麼多公子,國防科大出來的高材生,做什麼新型武器研發的。”
顧和平點點頭,“比我強多了。”
老程樂的,“嘿?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啊。”
顧和平隻笑,不話,懶懶散散躺向沙發,一條腿搭在扶手,坐沒坐相,躺沒躺相的,偏偏看起來又挺貼合他氣質。他閉著眼,養神。老程一度以為他是心裏裝著事兒,有感而發亦或是心有戚戚。於是清了清嗓子,試圖安慰:“你要真喜歡,也不是沒有機會,你要不喜歡,就當我這話放屁。”
他念叨了許久,顧和平始終沒回應。
老程這才驚覺,靠,他是真的睡著了。
之後,顧和平在國貿應酬的時候,碰到過一次黎冉。黎冉請工廠合作方吃飯,也是一大堆人。顧和平出來上洗手間的時候,恰好和她打了個照麵。
兩人對視一眼,沒躲沒藏的,都挺淡定。
顧和平笑著打招呼,“黎大店長,巧啊。”
黎冉翻了個白眼,這人永遠沒個正形兒。
“在這吃飯?”他問。
“對啊,請客呢。”她答。
“哪個包間啊?要不要一塊兒?”他又問。
“不用,我們人多,怕吃垮你。”黎冉笑嘻嘻的又答。
顧和平連連點頭,“那是,當我沒。”
黎冉氣的喲,白眼都快翻不回來了,“摳門鬼。”
顧和平笑得意氣風發,:“聽你前陣子去相親了?”
黎冉氣急敗壞,“誰這麼大嘴巴?”
其實用不著老程告訴,這個圈子就這麼大,顧和平想知道也不是難事兒。黎氏家大業大,什麼消息都瞞不住。他審視了一下黎冉的反應,明白了,“看來相親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