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呀!”邱東悅也說了一句。
不知道的理由,她不想編那麼多的謊,接著擦床。
苗盈東起床了,說今天早晨他做飯,讓邱東悅別碰涼水。
苗盈東刷牙的時候,一個念頭忽然進入了他的腦子,怎麼忽然時間差了這麼多?
在委內瑞拉的時間,和她上次的時間都差不多,前後差不了幾天。
他去廚房給邱東悅做了紅糖雞蛋,這是為了邱東悅特意學的,還給她煮了大米粥。
邱東悅吃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了一聲,“謝謝。”
“謝謝”一出口,便覺得特別愧疚。
他的倆孩子,都沒了。
現在事已至此了,這次孩子流掉的事情,邱東悅不想告訴他。
她想的是,最多下次懷上了要了就成了。
苗盈東送邱東悅去了學校,然後去公司,他讓秘書查一查這個月邱東悅究竟幹什麼了?
例假時間推遲了這麼久,還在明源家住了一個多月,這個月當中,兩個人一次也沒有做,苗盈東已經覺得有問題了。
如果不是突然看到她麵對例假的倉皇無措,苗盈東不會想到去查她,也覺不出來有問題。
秘書先去邱東悅的學校查了,這一個月當中,除了有一天,還有周六周日,她天天簽到。
這一天,她去哪了呢?
這個不是很好查。
秘書查了小區的監控,發現苗太太早晨一早出去,晚上回來得很晚,回來的時候,她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
秘書本來想通過手機定位查看苗太太那天到底去了哪,可他發現,苗太太那天竟然把手機定位也關了。
這一發現,讓秘書吃驚不小,他感覺苗太太的反偵查能力真的好強。
暫時無果,秘書把這一結果告訴了苗盈東。
邱東悅的這些反應,連苗盈東都詫異。
四月八號那一天,她究竟去了哪?
她的反偵查,估計是防著他的吧!
究竟幹了什麼,要防著他?
不說,苗盈東已經能夠猜到了。
推遲的例假,不在家的一個月,失蹤的一天,隻能是一個結果——丟了的孩子。
苗盈東坐在辦公室裏,安靜地坐著,緊緊地咬著牙。
兩次了,都是她自己打掉的,從來不知會他,仿佛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縱然苗盈東再能忍,也忍不下去了。
下午,苗盈東回了家,邱東悅正在做飯。
邱東悅把飯端出來以後,又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說了句,“好燙!”
笑容特別無公害。
不過想起她那天把手機定位關了的事情,苗盈東也覺得,自己昔日太小看她了。
她還有多少類似的事情瞞著他?
苗盈東等到她把飯都端出來,手裏隻拿著一個空碗的時候,苗盈東問了句,“你四月八號又打掉了我一個孩子?”
碗一下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邱東悅的臉色變得蒼白,說了句,“我——我沒有!”
流產之前,她想的是,這件事情,苗盈東絕對不會知道的,所以,沒想好事後的應對策略。
本來吃了避孕藥流產也沒什麼。
關鍵,她覺得自己心理有病。
關鍵,她曾經流掉過一個他的孩子!
她自己也知道,這些在苗盈東看來,是無可原諒的,她知道苗盈東會氣成什麼樣。
苗盈東看到她的碗摔在地上,就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是真的了。
苗盈東的聲音很平靜,卻滴水成冰,“你是不想生孩子?還是不想生我的孩子?這次,我找不到任何私自打掉孩子的理由!”
邱東悅一直站在那裏,不說話,她側著臉,不看苗盈東。
她的反偵查工作做得很好了,他是怎麼知道的?
她對他非常愧疚。
“我—我害怕!”良久,她說。
“害怕什麼?”
“總之,我害怕。”
“想讓我斷子絕孫?”他又問。
“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想要孩子,你可以——”邱東悅思慮良久。
“我可以怎樣?”
“你可以和別的女人生一個。”
苗盈東似乎不認識她了,看著她,良久說了句,“這就是你的好主意?”
“我心理壓力很大,我負擔不了孩子,我不能讓孩子將來和我一樣——我遺傳了我媽很多很多。我從沒見過她,可是我爸和我哥都說,我和她很像。如果這個孩子將來像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辦,自卑,天生敏感,心裏碎碎念很多,心理很陰暗。我這樣一個人本來就不配活在世上,我此生,是不配有孩子的。而且,我吃了避孕藥,孩子很不健康。”邱東悅站在那裏。
“你當我是吃素的麼?”
“我知道你是孩子的爸爸,可我的心理壓力真的很大,我從小是孤兒,我是孤兒——無論你怎麼改,也改不掉的,我原生態的家庭就是這樣,破碎,我一個人,許世安死了,他死了,我少年時代所有溫暖的底色都褪掉了。”邱東悅捂著臉,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現在,她又變成了滄海裏的一段枯木,一葉飄萍,無根地在生長。
苗盈東給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來家裏一趟。
邱東悅不知道他讓司機來幹什麼。
司機上來以後,苗盈東對著司機說,“把太太送去山上的別苑!她需要冷靜。”
他這次沒對著邱東悅發火,不過邱東悅知道他生氣了,生了很大很大的氣,這種氣已經讓他說不出來話了,可能對她絕望了。
司機讓邱東悅走的時候,苗盈東一直背身靠著窗前站著,看著窗外,不看邱東悅。
邱東悅也覺得現在讓他冷靜冷靜,挺好的,至少避免了兩個人的正麵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