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妃可知道,為什麼朕這麼多兒子之中,最疼便是七兒並九兒?”皇帝說這話時,嘴角抿落著一點涼薄的笑。
眾人屏息以待,可皇帝卻不願意往下說了。他似乎很累,對鳳七並鳳九二人道,“七兒,往後你要跟九兒同心協力,好好的治理鳳舞。你們去罷。”
他說罷,這便闔上了雙眸。魚青鸞見他似乎沉沉的睡了去,這便同鳳九二人一道出了鳳舞殿。
鳳九心頭煩鬱,麵色始終肅冷著。魚青鸞輕輕的捏住他的手心。道,“九爺,這幾日,咱們便住在皇宮,可好?皇上有事兒的時候,咱們也能隨時過來。”
皇帝最多隻有三天的命,可她要生產的時間,也不多了。她不願意在最後的最後,他二人還要分開三天!
鳳九考慮了下,道,“那咱們去鳳儀殿。”
他見她肚子圓大,這便將她打橫抱起。“青鸞,若是你這一胎是雙生,你會怎麼待他們?”
魚青鸞澀澀的笑了下,應道,“那就兩個一起帶。可九爺不是說,我肚子裏頭隻得一個孩子麼?”
鳳九沉默著。他抱著她走過長長的回廊,沿途的宮女太監見著他二人遠遠的低頭跪著。待確定身邊沒了人,鳳九才又啞著聲追問道,“若是兩個孩子隻能保得一個呢?你會怎麼樣?你會不會把另一個給忘了?”
魚青鸞仰麵淺笑,道,“廢話!是自己的孩子,又怎麼會忘了?再說了,我才不會讓兩個孩子分開!我會把那個威脅孩子的人殺了。”
鳳九麵色微黯,他澀澀的道,“是啊,你是青鸞。本王又豈會讓你落到那個境地。”他二人進得鳳儀殿,他忽而將她放下,緊緊的擁住。
魚青鸞覺著他的身子微微顫抖,這便淺淺的道,“九爺,你得了江山,是不是這個皇宮以後都是你的了?”
鳳九笑了下,道,“這是自然,青鸞,你不喜歡?”
魚青鸞飛快的笑了下,應道,“那麼九爺,這兒的女人是不是也全都歸了你?”
鳳九沒料到她竟會在這時候吃醋,一時之間竟是忍俊不禁。他握緊她的小手,輕道,“青鸞,有你跟孩子在,本王什麼事兒都不在乎了。真的。”
皇帝終是睡不著的。他起身披了件袍子,讓程如玉給他梳洗妥當。這才讓程如玉扶著他,上了宮轎。程如玉見他麵色不好,這便緊隨在側。他淡淡的道,“如玉,你別跟著朕。還是老規矩,朕不想讓人知道這事兒。”
程如玉飛快的點頭,他頓住雙足,忽而跪倒在地。對皇帝高聲應道,“皇上盡管放心的去,如玉必然不會負了皇上所托!”
皇帝挑著轎簾的手,終於放下了。宮轎抬著皇帝趁著夜色漸漸的遠去了。程如玉依舊跪在原處,身子微微顫抖。
這麼多年了,皇上依舊放不下。可是那人的心比什麼都狠,都這時候了,居然也不來瞧皇上一眼!
“程得安,王大牛。叢冒,趙瑜。”他念到這兒,緩緩的抬眸。
夏知冰陰惻惻從他身後冒出來,冷笑道,“程公公,你念的名字,是不是剛剛的抬轎之人?皇上要你事後殺了他們?”
程如玉忽而自地上起身,冷道,“正是!可是夏公公還少念了兩個名字。”
夏知冰淡淡一笑,道,“哪兩個?”
“程如玉,夏知冰!”程如玉說罷,便朝著夏知冰一刀捅過來。
夏知冰似乎早有防備。他一下退出老遠。冷笑道,“我姓夏的想了一生也想不明白,為何皇帝那麼信任你。為什麼我事事都低你一籌。”
程如玉低咆一聲,拂塵一下纏住夏知冰的頸子,將他拉至身前。他漠聲而笑,道,“知冰,你死後,我在地下一定告訴你!”
夏知冰雙眸瞠得老大,他的嘴角流下一線血絲。他死命的掙紮了半晌,終於咽了氣。
程如玉大口的喘著氣,對夏知冰輕道,“知冰,你不該來探這事兒。皇上縱是殺光這個世上所有的人,也會守住這個秘密。”
女子紅紗繞身,黑發若泉,靜靜的立於落葉飛花之間。她似乎站了很久,久到讓人以為那其實不過是個雕像而已。
男子扶著牆,遠遠的瞧著她。
她似乎沒有發現他,隻漠漠的瞧著遠處的花叢。若有所思。
皇帝遠遠的站著,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惹得她不高興了去。他嘴角染上微微的幸福,仿佛能這麼瞧著她,已是他最大的滿足。冷風吹過,皇帝忽而咳嗽不止。
女子似乎震動了,她忽而轉身,朝著皇帝站的方向怒道,“誰在那兒!”
皇帝澀澀的笑了下,他自黑暗中現身。緩步走向女子,道,“是朕。”
女子眸中波瀾未定,她冷冷的道,“這個時候,皇帝到我這兒來做什麼?”
皇帝見她要走,這便趕緊上前兩步,拉住她纖瘦的腕。求道,“別走!”
女子忽而揚起右手,朝著皇帝狠狠的甩了一掌。她怒道,“誰讓你碰我的?滾!立刻給我滾!”
皇帝眼前一花,人便就這麼生生的退後三大步。他撫著自個兒的臉,啞道,“你就真的不再給我一個機會麼?那麼多年了!你氣也氣得夠了!惱也惱得夠了!現在朕就要死了,難道你還不願意原諒朕麼?”
女子狠狠的劃向皇帝,漠道,“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皇帝又何苦這般糾纏不休?”她說罷,這便轉身要走。
皇帝忽而跪倒在地,緊緊的抱住女子的雙膝。“不!你別走!朕隻是想再同你說說話!你別拒朕千裏之外!先前咱們不是好好的麼?為什麼你突然又這樣了!難道朕為你做得還不夠多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待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