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深處,所有的冰寒都唰唰的散了開去,遍地隻有春暖花開,風和日麗,萬物飛揚。
唇邊的笑意緩緩的張揚,從唇角彌散到麵上每一個角落,那眸底深潭的黑,開出燦爛的百花,搖曳生姿。
忍不住,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勾住任清鳳的頭,青軒逸深溫軟的落在她的額頭:“以吾之命,護汝此生。”聲音很輕,很淡,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從此,再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再不讓你落一滴淚水,你的苦,我替你受,你的悲,我替你受,以我全部的能力,成全你的笑靨如花。
她的清逸,她傻傻的清逸,這個看似聰慧,卻傻的讓人忍不住心疼的清逸,如斯的清逸,她怎麼能不愛,怎麼能不愛啊!
她環住他的腰,身體相依,一地炙熱。
夜風吹過,眾目睽睽之下,金碧輝煌的大殿,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激情四射,溫情四溢中,周圍悄無聲息,自有掉下的一地眼珠子——不是說太子殿下厭女成狂嗎?這熱情四溢的模樣,哪裏能找出半點厭女之樣?
還有,這二人是不是太大膽,太特異獨行了些,如此不顧世俗禮教,簡直……簡直是傷風敗俗啊!
眾人的目光,落在高高再上的魯皇身上,卻發現他們的皇帝已經微微閉上了眼睛,一副視若未睹的模樣。
既然皇上都不在意,他們更不敢出聲,不由得都識趣的低下頭——當事人不避嫌,那麼隻能他們避嫌吧!
不過,每一個低頭之人,卻想著剛剛聽到的八個字:以吾之命,護汝此生,一個即將成為帝王的人不但給出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甚至願意用自己的性命,維護她的幸福,簡直太驚人了,由不得他們不震驚啊!
古往今來,這兩個承諾,何嚐從帝王之口聽過。
大殿之中的女性,不問老少,心中都湧現出一種似嫉妒,似激動,似羨慕的感歎——嫁人當嫁太子爺,做女人當做任清鳳。
英雄難過美人關。
沒想到倨傲冷情的太子殿下,如今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女人能活到任清鳳這份上,此生何求。
賢妃娘娘看著大殿之中相擁的二人,眸中一閃而過一道複雜的神色,眉頭微蹙,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樣的感情,他們這樣的感情……
卻猝不及防的和任清鳳的眼神撞在一起,她仿若忽然之間掉進了一片千尺深潭之中,心頭倏然一驚,隻覺得渾身發寒,如冰涼入骨。
賢妃娘娘打了一個寒顫,眸光微閃,再去尋她的目光時,卻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賢妃娘娘若不是後背還殘留著冷汗,她幾乎以為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她的錯覺,可是渾身豎起的汗毛,卻讓她再清楚不過,那冰冷的如同冬雪的目光,確實存在過。
怎麼會這樣,一個陷入深情中的柔情似水的女子,怎麼會有這樣冰寒的目光,說冰冷倒是說輕了,剛剛任清鳳的眼神,應該是冷酷的警告之色。
夜色如水,殿中暖如溫泉,舒暢異常。
“鳳,我想將去母妃的宮殿走走。”青軒逸噙著笑,看著任清鳳,那暖洋洋的目光如同天邊的明月,黑玉的眸子中,光芒更加耀眼生輝,剔透通透的眸子也如同燈下的琉璃一般流光溢彩,那唇邊的弧度越發的翹起,瞧著是越發的美好。
若是母妃瞧見她,一定會非常的喜歡她的。
“好,我陪你!”任清鳳二話不說應了下去。
緩緩的分開身子,俊朗對上嬌小,四目相對,含笑相視,眸光深情對望,青軒逸的語聲更是輕柔三分,似感歎般輕喟道,:“母妃若是知道她的逸兒要娶這麼一個美好的妻子,她也一定會和我一樣高興。”
說話間,他那一雙若星辰般的雙眸實在是太過的熠熠生輝,閃亮無比,但見其中光華流轉,明豔之極,足以見其的心情有多麼的舒暢。
或許,這正是青軒逸自皇貴妃升天後,第一次這般的開心。
“逸兒……”此時,一直微閉著眼睛,似是睡著的魯皇忽然睜開眼睛,聲音中的情緒莫測難辨:“此處可不是你們花前月下的好地方。不是說要去你母妃的宮殿嗎?帶這丫頭去吧!有什麼話,你們在你母妃殿中慢慢的說……你母妃泉下有知,知道你娶了自個兒喜歡的姑娘,也一定會很高興。”
皇貴妃雖然早已逝去,可是她的宮殿,一直以來都空著,一切布置,還若皇貴妃在世一般,魯皇有空也還時常去坐坐,偶爾,還會徹夜留宿。
青軒逸點頭,行禮退下:“謝父皇,兒臣告退。”
任清鳳依葫蘆畫瓢。
“走!”緊緊握住任清鳳的手,在眾人意味各異的眸光中,並肩而去,琉璃光下,修長的身影籠罩在纖細的陰影中,幾乎融為一體。
殿外,月明星稀,皎白的月光落在金色染在的那朱漆銅釘的巨大門扇上,更顯得華麗莊嚴。
青軒逸牽著任清鳳的手,穿過白玉石的道路,走到一座寂靜的宮殿,雖然金碧輝煌,卻因為少了主人,而少了一份人氣。
從皇貴妃的宮殿布置來看,她是個極為雅致的女人,家具是鎏金浮雕,入目之處是全然的華美精致,透著一份華貴優雅。
但是因為宮殿的高闊,和空氣中透著的寂寥,這奢華的殿堂卻讓任清鳳感到莫名的涼意孤寂。
而原本該是臥室的,此時卻變成了供奉皇貴妃牌位的靈堂,這非常的不合規矩,或許又是世人傳誦魯皇對皇貴妃情深似海的一個表現。
可是在任清鳳看來,人死如燈滅,魯皇此舉不過是在求心安。
什麼情深似海,一往情深的,連二人的子嗣都不太關注的男人,有什麼資格標榜自己的情深?
青軒逸站在牌位前,點燃香燭,插在白玉青銅香爐中,白色的輕煙嫋嫋的飄出,曲曲折折的蜿蜒而上,升到半空,漸漸地淡去。
青軒逸再度點燃香燭,任清鳳自然的接過,亦插在香爐之中。
原本的千言萬語,在這樣的氛圍中,卻是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二人就那樣手牽著手站著,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青軒逸忽然開口:“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有將多留心她的動作……讓她有機可乘……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情了……我保證……”
她的發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肺,聞著讓人渾身舒暢,可青軒逸的眼睛,這一刻卻有些發澀,可也矛盾的潮濕。
是他的錯,沒有第一時間處置了德妃,讓她有機可趁,今日若不是任清鳳機警,早做了準備,此時哪裏還能安然站在此處。
任清鳳暗自歎息了一聲,不知道是驕傲這個男人將她看的太重要,還是心疼這個男人對自個兒的要求太過苛刻,一遇到事情就在自身身上找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