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是個模糊的人影,有時候半夜會聽見一些細微的聲音。
就好像……有人在身邊。
這讓他恐慌。
看過心理醫生也沒用,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是宋溫言的伎倆,可就算清楚,思緒總是控製不住。
今他再次來看望宋溫言。
女傭已經為宋溫言換過一套睡衣,和楚離以前穿過的款式很像,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害怕甚至不想提起那個女人,卻無論什麼方麵,他都想讓宋溫言刻意往楚離靠近。
宋溫言穿著白色的睡裙,仍舊被綁在床上。
上官臨平靜的坐在她床邊,:“楚離死的時候,也是穿著這樣一身衣服。”
這句話讓宋溫言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沒話。
上官臨自顧自的道:“你真的很不聽話,如果你不跟我提起楚離,我們是可以好好生活的,我也可以對你很好的,可是你總是要跟我反著來。”
“你想做什麼?”
上官臨笑了起來:“既然你這麼愛提楚離,我想讓你跟她一樣,你下去陪她,她就不會糾纏我了,你對吧。”
宋溫言的瞳孔微微放大。
上官臨一直盯著她,自然也沒有錯過她眸中一閃而逝的不可置信。
但上官臨仍舊覺得可惜,都這個時候,宋溫言表現出的隻有不敢相信,沒有害怕和驚慌。
明明楚離死之前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嬌美,那麼的驚慌失措。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就算他再怎麼麻痹自己,終究這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上官臨承認自己很喜歡楚離,同時,他也喜歡著宋溫言,可是楚離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刻了,宋溫言的存在並不能抹去。
他想,要是宋溫言也死了,是不是楚離就不會存在了,他會用餘下的時光來思念宋溫言,而不是被楚離那個女人煩得痛苦不堪。
這時,女傭端進來一杯水。
上官臨丟了一顆白色的藥丸進去。
像糖衣炮彈一般,那粒藥丸在宋溫言的目光下迅速融化,最後變成的氣泡,和這杯水融合在一起。
上官臨俯下身,認真的凝視著她:“真的好可惜,我真的是喜歡你的,可你總惹我生氣。”
越是危險的環境,宋溫言反倒越鄭靜,“沒有用的上官臨,就算我死了,你也還會這樣痛苦,你有心魔。”
“不試試怎麼知道這個方法有沒有用呢。”上官臨笑著。
他端起桌上的水,手指慢條斯理地捏住宋溫言的下巴。
宋溫言問:“這是毒藥?”
上官臨淡笑:“你倒是從容,沒錯,這是毒藥,喝進去之後,你便會開始吐血,一時之內,你會慢慢疼痛而死。”
“那你可真狠啊。”宋溫言卻笑了:“我猜,楚離也是這樣痛苦而死的吧。”
上官臨似乎陷入回憶,短暫的走了一下神,“沒錯,她用刀傷害了自己,滿身是血的躺在我懷裏離開。可你不一樣,你不會自殺,所以我就隻有自己動手,不過現在你也可以和她一樣,我會親眼看著你閉眼睛。”
宋溫言淡淡諷刺:“這可真是世界上最惡毒的情話。”
上官臨也笑:“來,喝了吧,別拖延時間了,沒用的,不會有人找到這裏。”
宋溫言的下頜被他重重捏住,他迫使她張嘴,宋溫言知道言語的拖延已經沒用,便開始劇烈掙紮,可上官臨早有防備,女傭也上前幫忙摁住宋溫言。
這杯水被灌了進去。
同時,門被踢開。
肖燃急匆匆趕到時便看到這樣的畫麵,上官臨摁住他心愛的女人,強行喂她喝了什麼。
宋溫言轉頭看到他,想話,然而一張口,卻先吐出一口鮮血。
肖燃整個人霎時慌亂如麻,骨子裏透出的冷讓他身體微微發抖。
因為人多勢眾,上官臨和女傭很快被肖燃帶過來的人製服。
肖燃慌亂地跑向宋溫言,紅著眼為她解開綁住四肢的繩子。
宋溫言接連吐了兩次血,白色睡裙被染紅,她臉色慘白,仿佛下一秒便要消失。
肖燃用力抱著她,惶恐得渾身發抖,嗓音急切嘶啞,帶著哭腔地吼:“叫救護車準備著,快!快!”
兩周過去,宋溫言終於見日思夜想的人,可是自己卻隻有一個時的時間了。
她鼻尖泛圈,眼淚掉下來,落在肖燃掌心裏,燙得他心生疼,也快死了一樣。
肖燃急得語無倫次,抱起她便狂奔離開,他嗓音顫抖,柔聲哄她:“甜甜別怕,不怕不怕啊,馬上就沒事了,一定會沒事的,疼就哭出來,好不好?你撐著一點,求你了,求你撐著一點。”
宋溫言聽話的撐住,五髒六腑開始疼,她用力抓緊肖燃的衣服,看到他狼狽慘白的臉,更覺得心疼,虛弱地歎了一口氣:“你一定……又沒有好好吃飯。”
因為來之前考慮到很多突發情況,所以救護車也隨行著,肖燃急忙把她抱上車,宋溫言時不時口地吐著血。
肖燃顫著手,溫柔地替她擦幹淨,“沒事的,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語,仿佛在安慰宋溫言,又仿佛在安慰焦急惶恐的自己。
宋溫言的手被他緊緊我在手心,她看著他,輕聲:“我的時間不多了。”
肖燃渾身一僵,眸中蒙上一層驚恐,男人雙手顫抖地捧住她的臉,嗓音發了哽:“不要這種話好不好,你別對我這麼殘忍,我求求你好不好,宋溫言,別這麼對我……”
宋溫言緩緩抬起手,肖燃連忙握住,把她的手放在唇邊急切地吻了吻。
宋溫言彎起唇:“肖燃,還記得你曾經過,讓我給你寫保證書嗎?”
“不記得,不記得了。”他隻是用力吻她的手背,急切而惶恐,如果不是怕她疼,他多想把她抱進懷裏。
她身上的血刺痛了肖燃的眼睛,讓他眼眶無比猩紅,格外陰森駭人。
宋溫言卻溫柔地看著他,柔聲細語道:“不許鬧,我……我現在給你聽,好嗎?”
肖燃用指腹擦去她唇邊的血,低下頭,百般溫柔地吻她,男人掩去眼中的淚意,寵愛地道:“等你好了再給我聽,我的甜甜最乖,好不好?”
她的時間不多了。
真的不多。
一個時,一分一秒她都不想浪費。
宋溫言看著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我宋溫言,在此保證。我會永遠深愛肖燃,就算生命結束,靈魂枯萎,我也會愛你。我將忠誠於你,終止於你。”
她彎起唇微笑,笑容幸福而恬淡。
肖燃忽然淚如泉湧,心翼翼將她抱入懷,宋溫言身上的鮮血沾在他襯衫上,男人一點也不在意,低柔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傻瓜,你得多像婚禮誓詞。”
宋溫言愣了愣。
淚珠從眼角滾落。
好可惜,真的好可惜。
她做不了肖燃的新娘了。
姑娘勉強笑了一下:“肖燃,你會好好活下去對嗎?”
肖燃不語,喉嚨裏有壓抑的嗚咽聲音。
宋溫言好心疼:“別哭,肖燃,你哭起來不好看。”
他看到姑娘臉上一串串的淚珠,急忙為她擦淚:“不要這種話好不好,你可憐一下我,不要扔我一個人。我沒有你我怎麼辦,我活不下去……”
宋溫言點頭:“好,我不,我不了。”
然而這時,救護車司機突然道:“堵車了,怎麼辦?”
肖燃厲聲:“開門!”
救護車的門被打開,肖燃抱著宋溫言下車,一路狂奔去醫院。
現在已經過去半時。
宋溫言的時間更少了。
她用力抱緊肖燃。“我愛你,你要記得,我愛你。”
肖燃哽咽的聲音傳來:“疼就別話,馬上到醫院了。”
堵車的大道上,高大的男人抱著滿身是血的姑娘,拚了命發了瘋的往醫院狂奔。
宋溫言突然想起當年。
她和肖燃初見,她讓他來看自己鋼琴考試。
當時他把她困在角落。
少年渾身是汗,自己打球弄的。
可是今,宋溫言忽然明白。
眼前的男人還是記憶裏的少年,他們都有為一個人拚命向前的勇氣,他用自己的臂膀為她遮風擋雨。
那年那,他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狂奔幾條街,隻為看她一眼。
宋溫言彎起唇,忽然,“肖燃,跑慢點,我沒事。”
無論如何,我總會在終點等你啊。
肖燃卻因為她這句話跑得更快。
可宋溫言閉上了眼睛……
她摟在他脖子上的手,無力的垂下了。
肖燃狠狠怔住。
他不敢低頭,隻是繼續往醫院方向瘋狂奔跑。
十分鍾後,他跑進醫院,醫護人員已經準備好,宋溫言被送進急救室。
肖燃被攔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