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靜謐了一會兒。
上官臨笑出聲:“你以為這樣能嚇到我?”
宋溫言閉上眼:“信不信隨你。”
可就是她這副不太在乎的模樣讓上官臨微微蹙眉。
閉著眼睛的宋溫言又開口:“她是不是對你過,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上官臨聲線冷了下來:“我勸你不要裝神弄鬼。”
他拿出打火機,點燃桌上的熏香:“這會讓你好好睡一覺,我明再來看你。”
宋溫言掃了一眼那熏香,沒多久,房間裏彌漫著古怪的氣味,而宋溫言的意識也漸漸迷糊,她強撐著開口:“楚離,你也對她用過這個方法。”
上官臨微微一頓,抬起眼看了看宋溫言,她已經抵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他冷笑一聲,根本不相信宋溫言裝神弄鬼的話,轉身離開。
宋溫言再醒過來時不知是幾點,桌上放著食物,上官臨就坐在她的床前,不知是不是宋溫言的錯覺,總覺得上官臨的臉色有些不好。
她微微挑眉。
上官臨端起粥喂她。
宋溫言道:“你總得讓我坐起來,這樣躺著怎麼吃?”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她笑了笑:“我知道你以前也是這麼對楚離的,她都跟我了。”
上管理一下子動了怒:“不要提她!”
昨晚也不知為何,聽了宋溫言幾句話之後,他總覺得背後有人跟著,一直回到家,這種感覺也沒有消失。
甚至於……
宋溫言卻偏要:“看來楚離昨晚也陪著你入睡了。”
這偏偏是上官臨覺得匪夷所思的一點,覺得有人跟蹤就算了,甚至於在睡覺的時候,他都覺得有個人躺在旁邊。
雖然明白這是宋溫言刻意營造的心理暗示,但是他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思想。
“宋溫言,不要再裝神弄鬼了。”
宋溫言閉上眼,開始沉默。
上官臨蹙眉:“話!”
“你不是不讓我裝神弄鬼嗎?我了你又不信。”
上官臨有些無奈的揉眉心:“除了提楚離,其他你想什麼,都可以。”
宋溫言:“我想坐起來吃飯。”
“我喂你。”
宋溫言索性又閉上眼。
上官臨的耐心有些耗盡了:“你為什麼不乖一點呢?”
他舀了一勺粥放在宋溫言嘴邊:“張嘴。”
宋溫言微微偏頭。
上官臨也不勉強,把粥放下:“我也不想逼你,你餓了會吃的。”
起初楚離也是這麼跟他作對的,到後來還不是乖乖就範,他知道宋溫言不想讓自己出事,所以她一定會想辦法活下去,然而要活下來,首先得保證自己有體力,吃不吃,隻是時間問題。
上官臨又陪她了一會兒話,宋溫言愛搭不理,時不時又愛提起楚離,最後自然是把上官臨氣走了。
宋溫言其實根本不知道上官臨對楚離做過什麼,可是她能感同身受,因為現在的她和楚離一樣都被上官臨用同一種方式對待。
這樣一來,她對楚離當時的心態便能琢磨到一些,她選擇一些有可能發生的事,讓上官臨重回當時的情景。
畢竟他曾喜歡過楚離,也對楚離有過愧疚,哪怕這愧疚很少,但是一點點都夠了。
上官臨當然不會輕信她的這些。
可人生來便容易疑神疑鬼,否則也不會有求神拜佛這一。
上官臨害死了楚離,這是他心中不能提及的陰影,一旦把這個陰性成百上千的擴大,那麼這團陰影很可能就會吞噬他。
宋溫言也不急在一時,畢竟精神攻擊是需要慢慢來的,隻希望盡量拖延一些時間,讓肖燃快點找到自己。
之後幾,上官臨每次都會來看看宋溫言,他找了個女傭伺候她起居。
女傭是上官臨專門訓練的人,做事仿佛一個機器,根本不能被宋溫言策反。
而上官臨每都會來陪她話,宋溫言還是跟剛開始一樣愛搭不理,但她開始吃東西,這一點令上官臨喜出望外。
宋溫言可以看到上官臨眼下的烏青越來越重,她笑著:“看來楚離每都有好好陪著你。她跟我,你每晚都失眠,也許很快,你就可以下去陪她了,她等著你。”
上官臨原本溫和的神色驟然變得冷沉:“你非要在我每次來看你的時候提及她嗎?”
宋溫言看向她身後,意味不明的一笑。
上官臨被這個微笑弄得有些毛骨悚然,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他回頭看了看,什麼都沒有。
突然,宋溫言古怪的聲音傳來:“你看不見她的,她還不是時候。”
“你夠了!”他有些動怒。
宋溫言平靜的看著他。
最近的上官臨越發喜怒無常了,大概心理暗示真的起作用了,那些不存在的東西已經找上了他。
宋溫言又看向他的手腕,上麵多了一串佛珠,她暗暗挑眉,看來這人的確開始害怕了呢。
宋溫言承認,起初她的確隻是想嚇嚇他,隻是上官臨的反應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這才讓她發覺,原來還有這條路可以走。
今還和往常一樣,上官臨怒氣衝衝的離開。
每一次見麵,他的脾氣仿佛都更壞了一些,曾經處變不驚的人,現在隱隱有些崩潰的趨勢。
宋溫言甚至覺得,他內心深處該是害怕著楚離的,那個女孩子應該給他留下過深深的噩夢,以至於宋溫言輕而易舉的就可以用她的死亡做武器。
也許上官臨還沒有意識到。
他最愛的人,是楚離,最害怕的人,也是楚離,這是何其可笑。
**
快兩周過去了,肖燃仍然沒有找到宋溫言。
他很少睡覺,吃得也很少,胡子拉碴,整個人很狼狽,每守在追蹤定位儀麵前。
全城的警察已經出動,秀城賈家和唐家也驚動了,唐婕人動用了自己的私交尋找宋溫言。
可她仍舊杳無音信,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肖燃每都會自己開著車出去找一遍,搜尋每一個她可能會出現的角落,但都沒有任何收獲。
時間越長,他的脾氣越差。
身邊的朋友對他退避三尺。
少了宋溫言,肖燃整個人都灰敗下來。
他每每閉上眼,都是她被人欺負折磨的畫麵。
肖燃每次都會噩夢驚醒,醒了以後便開著出出去找宋溫言。
大家都清楚,再這樣下去,肖燃首先會撐不住先垮掉,可誰也不敢上去勸。
最後還是秦展越和許赫看不下去,拿上酒想陪他喝一頓。
肖燃正在看地圖,上麵標了很多不同顏色的標記,都是肖燃找過或者沒有找過的地方。
秦展越和許赫心裏都不是滋味。
秦展越出聲:“……燃哥。”
肖燃仿佛沒聽見。
許赫歎了一口氣:“燃哥,先吃點東西吧,嫂子會找到的,一定會的。”
肖燃沒理會。
倆人對視一眼,把吃的放下,準備離開。
肖燃嘶啞的嗓音突然低低響起,“以前,我也是這麼找她的。”
秦展越和許赫突然就紅了眼眶。
對於肖燃和宋溫言,倆人作為旁觀者,也算是從頭看到尾,他們都清楚,要是宋溫言真有個三長兩短,肖燃不是會瘋那麼簡單。
他會活不下去。
兩個人回頭,肖燃眼眶猩紅,頹靡地往後靠,疲倦的揉眉心。
以前也是這麼找她的。
沒日沒夜,像瘋了一樣。
無意間得知她出國了,得知她安好的時候,他才暫時放下尋找她的想法,隻想拚命爬的更高。
肖燃想,一定是他以前站的位置太低,配不上她,她很容易就忽略了他。
所以他努力站得更高,高到她隨隨便便一抬眼,能看到的就隻有他。
可是現在,哪怕什麼都有了,還是沒能保護好她,肖燃從未如此厭惡自己,想以死謝罪。
他不敢想,不敢想宋溫言正經曆什麼,是不是被打,是不是被罵,是不是被欺負,又或者有沒有冷著餓著,還是否平安健康。
一點不敢想,會將他逼瘋。
肖燃睜開眼:“警察那邊怎麼,有沒有消息?”
許赫搖頭。
肖燃的心往下沉。
一片死寂……
突然,門外有人敲門,唐婕人在外頭焦急的喊:“追蹤定位儀有目標了!肖燃,你聽見了沒!我們找到溫言了!”
肖燃隻覺得腦子裏轟然一炸。
猛地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快,險些站不穩,許赫連忙扶他一把。
他跌跌撞撞的跑過來開門,嗓音嘶啞急急道:“在哪裏?”
唐婕人連忙回:“在市中心一座別墅裏,我們的人已經集合完畢了,隨時可以出發。”
肖燃冷聲道:“出發!”
**
今的上官臨有些不一樣。
連續兩周的噩夢讓他精神狀態很不好,因為宋溫言一再的暗示,他總覺得自己能看到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