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3月6日(1 / 2)

小蕾剛從我這裏走,床上還殘留著她的肉香。(我的天哪!為什麼非常美好的一件事兒,給我一形容就齷齪不堪呢?)今天晚上是她的大夜班。凡是醫生護士,沒一個不憎惡大夜班的,小蕾是個異類,她一到上大夜班就開始興奮。用她的話說,從午夜開始,整層樓,所有的病患、護工、特護、家屬、器材、藥物,包括桌子板凳,都歸她一人管,她最喜歡當領導的感覺。因為長這麼大,從沒當過幹部。

這是我和她最本質的區別。我從上幼兒園起就當班長,到小學的大隊長,到中學的學生會主席,一路保送到博士,一路當幹部。我經常想不通像我這樣的優秀傑出人才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數學一塌糊塗、腦子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惟一的解釋就是給世界尋找平衡吧!如果我們以後結合,我們的家庭平均智商水平還是應該能夠達到平均線的。

我第一次見她是在急診間,那時她剛上班不久。過了冬夜之後,夜裏打架鬥毆喝酒鬧事車禍的發生幾率就開始增大。每每急救車到,尤其是昏迷患者,都是神經外科、骨科、普外、心肺聯合會診,在確定誰家的責任最重之後,將病人倒手。但因為我們院我們科最大,所以急診病人一到,護士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就會先廣播呼喚我們科。那天我當班,小蕾緊急萬分呼叫我,我奔過去一看,隻不過是個手腕割傷的病人,伸手在臉蛋上抹了一把,與腦子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正要衝那個大口罩發火,卻見她摘下口罩一臉白癡樣地說:“我看他滿臉都是血啊!怕他腦子壞了啊!”擱平常我大約會回一句:“你腦子壞掉了!”那天我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套用二師兄的話:見過漂亮的護士,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小護士!真的很像 A片裏的製服女主角!

我於是說了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數男人都會說的言不由衷的話:“你真是個有愛心的好護士!”見色忘氣,俺羞愧地掩麵而走。氣與不氣的標準在於護士漂亮不漂亮。俺不算最好色的。俺二師兄昨天做大手術,要求護士遞個正向刮匙來,美小護同學找半天連遞三個反向的,且大言不慚地說沒看見有正的。結果……俺師兄現場拿個止血鉗給扭了一個。我哢哢哢哢……

小蕾同學作為剛入行的小護士,還是比較單純的,落了個脾氣好涵養好的口碑。希望她五年之後依舊保持這樣的姿色與笑容。五年以上的護士,俺是沒見過有笑臉的。不怨她們,我要是被常年累月顛三倒四的作息折磨,加上病人的呻吟,家屬的呼喚,超負荷的體力,不時被責罵且低薪無假,我也不會開笑臉的。我們把護士們稱作蘋果。第一年來都是十六七歲花一樣的紅蘋果,臉色紅撲撲,水靈靈;熬了一年的夜班以後就變成青蘋果,黑眼圈,麵色發青;第三年就是黃蘋果,那種黃蕉,一片蠟黃還長著斑;從第四年開始,就是不能看的爛蘋果了。熬夜對女人的傷害還是蠻大的。

小蕾家境其實很好,父母是政府公務員,爸爸還是城建局局長。爹媽都反對她做護士,她自己非要幹。我曾問她為什麼,她說她喜歡“白衣天使”這個稱號,感覺與她的美麗相配。我逗樂她文學水平不好,不理解白衣天使這個稱號其實是個精神安慰獎,男女都用的。男醫生也是白衣天使,因為天使本來就是小男孩的扮相。真正誇女人美麗的詞,得是妖精、模特之類的。一個女人再漂亮,整天穿著白大褂,圍著口罩,戴著帽子,哪還看得出美麗?什麼時候女人被稱作白衣妖精,或者白衣模特的時候,那就是讚揚了。小蕾突然來一句:“你提醒我了,要是護士服改革一下變成模特穿的三點式,會不會投訴就少一半?最少男病人就不投訴了。”我一拍她腦袋:“你這個豬腦子,女病患不讓丈夫來醫院照顧,你不是更累?男病患再想方設法賴著不走,我們床位更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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