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靜悄悄的,吳倩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陳永生,連忙將他從地上給拉扯了起來。
“永生啊,咱們這才交了賦稅,家裏的那些糧食眼瞅著就不夠吃了,娘這會兒又病著,你看能不能——”
那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
大周氏一臉陰霾,自己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可惜這四兒子卻和個榆木腦袋一般不開竅。
索性一抬手,直接將額頭上搭著的帕子給取了下來,捶胸頓足:“好啊,你既然不管娘的死活,那娘這就一頭撞死在這算了!”
說罷,不顧旁人的阻攔,硬生生的就要下炕朝著那牆上撞。
吳倩茹和陳玉珠哪裏真會讓她撞,拉扯著她的衣袖。
“老四,你這是逼著娘去死啊?”
逼著娘去死?陳永生驀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小老太太,忽的上前一步:“娘,您這般何嚐不是逼著兒子去死,既然娘不想活了,大不了兒子隨您一塊兒去了就是。”
“你——你說的還是人話嗎?”大周氏顫抖著手指指著麵前的陳永生。
沒有想到他如今居然也會拿死來要挾自己,一定,一定是蘇凝那個爛貨教他的,一定是。
砰的一聲巨響,外頭傳來一陣謾罵聲。
聽著那聲不像是旁人,倒像是村裏姚杏花的聲音。
“大夥兒都過來瞧瞧,瞧瞧這老陳家都是個什麼東西,分了家嫂子帶著婆婆去翻人箱籠子,糟蹋人家的屋子,這關起門來,還不曉得怎麼搜刮自己的兒媳婦,這哪是婆婆,分明就是黑了良心的惡鬼,將來是要下閻羅殿,讓那小鬼收了得!”
姚杏花扯開了嗓門領著蘇凝和裏正進了家門,裏正的媳婦王佩芬則是在一旁安撫著蘇凝。
她這一嗓門喊出去,左鄰右舍的鄉親們都圍了過來。
“杏花,你這是在說什麼呢?”隔壁的苗紅杏手裏端著碗筷,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大娘啊,您不知道吧,您這隔壁住的可是黑心的惡鬼,專門搜刮媳婦的體己錢,趁著兒子媳婦不在家,進人家屋裏翻箱倒櫃的,我呸,還童生娘子,簡直就是有辱斯文!”姚杏花站在院裏破口大罵。
有辱斯文四個字兒還是跟著自家兒子學的。
蘇凝哭哭啼啼的跑回村裏,正好被她碰見,這不陪著她一塊兒來的,免得蘇凝受了欺負。
正房屋裏的人聽到外頭姚杏花的話,氣得臉色通紅,尤其是大周氏,她這會哪裏還管的了病不病的,直接甩開眾人的手,一挑簾子走了出去。
“哪隻臭王八在老娘院裏放屁,你哪隻眼睛看見老娘去搜兒媳婦的體己錢了?姚杏花,你個——”大周氏叉著腰,聲音洪亮如鍾,待看見院裏站著的人時,那話頭便卡在了嗓子裏。
滿院圍得都是人,就連裏正和裏正媳婦都來了。
“蘇凝,好啊,你們兩口子這是要聯合外人來氣死老娘啊!”
蘇凝沒答話,更加委屈的哭了起來,雙眸通紅,王佩芬連忙安撫著她:“老四媳婦啊,你別怕,有我和裏正在這給你做主嘞!”
東廂房裏頭的陳魚聽到外頭的動靜,連忙帶著陳仲懷一塊兒走了出來,陳仲懷立馬朝著蘇凝跑了過去。